至于这两千两之外,老太太和二嫂子要出私囊贴补做礼,这我就管不着了。”
平儿一听贾琮的话,便听懂其中意思,三爷说二奶奶不过是幌子,私囊贴补只说老太太。
老太太一辈子就宠宝二爷,如今他要娶妻成亲,老太太岂能不掏家底的……
平儿笑道:“还是三爷学问大,这些头痛的家事,到三爷手中如此清爽,有章有据,哪个也挑不出毛病。”
贾琮说道:“你把我的意思告知二嫂,让她权衡着办理便是,老太太要是和我开口,我便是这番道理。”
平儿听过贾琮吩咐,本要去王熙凤处说事,只是被贾琮牵了手,心中有些不舍。
阳光明媚,温暖融合,园中青翠,草木芳香,平儿被贾琮握住手掌,心头跳动,有些刺激,更多陶醉。
她又担心青天白日,被旁人看到有些不妥,柔柔纤手轻轻反握贾琮掌心,妙目却左右打量,生怕遇见人。
两人一直走到两府连通小门,守门婆子的目光直愣愣看过来,似乎盯着某处不放。
平儿俏脸一红,轻声说道:“三爷,被人看到了。”
贾琮这才松开手,平儿对着他恬然一笑,过了游廊小门进了西府。
……
荣国府,荣庆堂。
迎春、黛玉等姊妹正陪贾母闲话,但老太太目光总看向贾琮,见他正慢条斯理喝茶,却不知是否该开口。
一旁鸳鸯看的分明,她在贾母身边服侍多年,自然一下能猜出老太太心思。
上回被自己言语劝解,老太太对八千两之事,心中虽弱了气势,但因宠爱宝二爷,终究还是要问的。
但老太太知道三爷口齿厉害,道理通明,担心只要一提话茬,就被三爷当面否了,当着姑娘们的面没脸。
贾琮自入堂之后,因得了平儿提示,早就心里有所准备,见贾母看自己的目光,也是一副欲言又止。
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见贾母和自己开口,他也乐
的耳根清净。
贾母不和自己开口,多半也是心中没底,事后必定会和王熙凤说道此事,让凤姐儿去磨牙便是。
贾琮略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找了由头便和老太太告退。
迎春等姊妹见贾琮回去,不好跟着起身,便在堂中多陪伴片刻。
贾母正和孙女们心不在焉说话,看到王夫人带着丫鬟玉钏进入堂中。
贾母心中有些忐忑,前两日儿媳提过八千两之事,她本想先找王熙凤探口风。
没想昨日凤姐让人传话,说身体突感不适,正在床上歪着,入堂请安怕带病气过来。
今日大早孙子孙女过来请安,依然不见凤姐儿影子。
如今见王夫人又来,贾母因八千两还没着落,担心儿媳问起要费不少口舌。
没想今日王夫人话风不同,竟半句没提银子的事,弯弯绕绕一番,竟说到宝玉房内事。
迎春、黛玉等姊妹都未出阁,王夫人说道房闱之事,她们自然都要回避,顺势便向贾母告退。
王夫人见迎春等人离去,便将宝玉房内诸事,里外考量,一一说道。
说道:“老太太,宝玉要等明年三月成婚,正房主室瓜熟蒂落,估摸也要近二年光景。
宝玉房里虽进了袭人和彩云,可这两丫头看着都单薄,生养并不容易,只怕也要养两年。
如今琮哥儿房里又进了个平儿,我想宝玉房里也再添个得力的,话糙理不糙,多开花多得果……”
王夫人正说的起劲,贾母听得有些诧异,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突然堂口门帘掀开,王熙凤笑容满面进来,穿五彩撒花缎面圆领褶子,浅黄竹菊刺绣马面裙,异常华贵俏丽。
王夫人见她进来,便下意识停下话语,王熙凤太过鬼精明,让她多少有些忌惮。
她对自己这内侄女性子,自然十分清楚,做事干练不说,好奇心还特别强。
要让她闻出点味道,生出要不得的心思,能把人家底牌都掀了……
贾母问道:“昨说身子不爽利,今日可有好些,你刚做完月子的女人,可不能太大意,免得作下病根。”
王熙凤笑道:“谢谢老祖宗牵挂,只是昨早上廊上吹了风,蒙头睡一大觉,额头发了汗也就好了。”
王熙凤昨日从荣庆堂听到风声,便想着先回避锋芒,称病不过去请安。
想着先将理由摆足,说辞话语都通透,再过去和老太太磨牙过招。
没想平儿大早神采奕奕过来,将贾琮的话一五一十告知,王熙凤听了大为畅快。
只说读书人脑子好使,不比内宅妇道人家念头狭窄,只会关起门来算账本,怎想不到循例办事这一招。
她想昨日已躲了风头,今日再不过去走动,会让老太太起疑。
再说此事心中有底,问起也正好说道,左右也躲不过这遭,早些了结,安心过年。
……
贾母见王熙凤过来,自己二儿媳也在场,那八千两的事情,不如当面锣对面鼓说开。
不管事情成也不成,两房也好商量办事,省的遮遮
掩掩,多了纠葛埋怨,连年都过不安稳,岂不更头痛。
贾母说道:“凤丫头,宝玉婚期定在三月初十,想来你也听说了。
这门亲事,不同寻常,亲家不仅是皇商,也是神京城有名富贵门第,万贯家财,自不待言。
夏姑娘是家中独女,一家子金山银海,可都是她一个的家业,她出门嫁妆必定十分荣盛。
这也是你宝兄弟的体面,但好马要配好鞍,娶这样一门媳妇,贾家的排场和体面,半点都不能少。
但凡聘礼婚资稍有欠缺,与夏家入门排场不符,旁人倒说国公门第,不通世故礼数,可是丢脸面的事。
如今虽琮哥儿承袭家业,但两房还是合为一家,宝玉的亲事用度,公中必得拨银支撑。
二太太仔细算过一应用度,她做娘的自有体己贴补,还需公中拨银八千两。
如今你是西府管家之人,宝玉也是你看着长大,一家子骨肉姊妹,这事可不能慢待了。”
王熙凤心中冷笑,老太太这心偏到哪里去,这说的算什么好话。
二房要到女人和家财,却要大房出钱来娶,到底是谁娶媳妇,天下还有这狗屁道理。
她心中虽这么想,但是这话可不能出口。
笑道:“老太太这话虽有道理,但孙媳妇也是嫁入贾家,这其中的轻重分量,自己掂量却有些不同。
孙媳妇当年嫁入贾家,心中最得意之处,贾家乃世家大族,国公门第,这可是金山银海都换不来的尊贵。
单凭这高贵门第,岂是黄白之物,可以相提并论。
夏家便有万贯家财,夏姑娘便有十里红妆,宝玉般配她也是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如今两府有了琮兄弟,现在贾家可不单是
国公世家,更是进士门第,翰林人家。
老太太,你想如今这神京城内,除了那些王爵门户,那家那户有贾家这般清贵。
要是门第平易的姑娘,竟然相中的是琮兄弟,说句得罪人的话,琮兄弟只怕正眼都不会去瞧。”
贾母听了这些话,心里别扭得不行,这凤丫头替琮哥儿管家,竟也学到他口齿刁钻的本事。
说话怎么这么气人,还挑不出半点毛病,口口声声,贾家门第清贵,高不可攀,贾母不好说半个不字。
贾母倒还罢了,王夫人听了这番话,已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凤丫头说的什么屁话,夏姑娘看上宝玉,才能般配,看上琮哥儿,便是正眼都不得瞧。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琮哥儿真这么好,夏家怎么就看中了我的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