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柳玉梅她们还在打牌。
即使相处了这么多天了,梨花拿牌的手,还是在颤抖。
他们夫妻俩这还算是好的,萧莺莺自打柳玉梅她们回来后,她就一直待在大胡子家,没再在这里露过面。
纸人都是她在那里做好了,再让熊善用拖车运回去的。
“胡了!?”
柳玉梅拍了一下手,开始算番。
李追远走到柳玉梅身边,小声道:“奶奶,后天我就要出门了。”
“回学校?”
“不回学校。”
“那你下学期,是不是就不怎么待学校了?”
“应该是的。”
柳玉梅叹了口气:“可惜了我院子里种好的蔬菜。”
“可以让秦叔抽空去金陵收菜。”
“呵。”柳玉梅被逗笑了,“算了,这里田更多。”
“您是打算继续在这儿住下了?”
“要不然呢,跟着你到处乱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住哪儿不是住。”这一把轮到柳玉梅轮空,她站起身,领着李追远走到坝子边,“得让你太爷再多包点田,要不然不够阿力和那头熊一起种的。”
“谢谢奶奶。”
“奶奶也时常自责,想为你做点事情嘛,却又无从下手,说到底,还是小远你太有本事了。
其实,我过去也挺好奇,人家行船,都是千帆竞渡,江湖游走的,你是怎么做到过去半年基本就待在学校里等活儿的。
只是这些,现在也不方便问,我晓得你们有事情故意瞒着我,壮壮那孩子每次和我聊天
时,我也听出来他有所保留。
我们终究是老了,而你们正年轻,这座江湖,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嗯,还有一点,你们既然是跟着亮亮那小子跑,我信那小子回来的频率,他要想方设法回南通来时,你总不至于不跟着。
在外头再忙,也记得多回家看看。
阿璃想你。”
“我会的,奶奶。”
所以,自己这次还真是沾了亮亮哥的光。
李追远又去和李三江说了声,李三江听完后问道:“在外头,花销会更大吧?”
“单位会报销的,太爷。”
“也不能什么都报销吧,穷家富路,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因为节省亏待了自个儿身体。”
“不会的,反正有太爷你每个月给我打钱。”
“那是!?”
李三江摸了摸李追远的头,既是唏嘘又是自豪道:“我们家小远,也要出门干事业喽,呵呵。”
“对了,太爷,柳奶奶她们应该要继续住在这里。”
“那力侯和婷侯,不也要留在这?”
“嗯。”
“嘿,那正好,我再置办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这些,把大胡子家那里也用上,生意给它翻个倍。”
好骡子一下子变多了,磨盘都不够拉的了。
原本李追远让陆壹给林书友传达的意思是,他可以从福建先去贵州,林书友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是命令还是建议,得知是后者后,就坚决表示还是要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他会去金陵等待大家集合。
当排头兵开路先锋的压力很大,一不小心,自己出了什么事,就容易把团队节奏带崩,变成拯救林书友行动。
临出发的前一晚,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李追远去大胡子家走了一下,回家后和离家前,按照规矩,都得和看大门的打声招呼。
熊善夫妻在桃树林里搭了一个摇篮,摇篮上架着一个风车,只要天晴日丽,他们就把笨
笨放在摇篮里,让桃林里的风帮它轻轻摇曳。
这拉关系的方式,是真够硬的。
但也挺符合他们夫妻俩的一贯水平。
烧了几张纸,说了声自己要出远门后,李追远就回去睡觉了。
翌日一早,自床上醒来,侧过头。
门边椅子上,坐着一道精致的倩影。
清晨的露台上,李追远和阿璃下棋。
一直下到楼下的刘姨传来喊声:“吃早饭啦!?”
恍惚间,如同时光倒流,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一切都未曾改变。
可眼前的女孩,已经长高了,出落得更加精致端庄。
当初的她,坐在东屋里,脚放在门槛上时,还保留着属于少女的那一抹娇憨。
而现在的自己,也渐渐到了无法再以男孩形象来扮可爱的门槛。
人生也是一条江,年轻时拼命划着桨,到后来,再哭着喊着想回来,却求而不得。
在这条江上,最幸福的反而是浑浑噩噩,
过早明白反而会过早不快乐。
两张方木凳拼接成早餐小桌,李追远帮阿璃分配小咸菜,阿璃帮李追远剥咸鸭蛋。
早饭刚吃完,薛亮亮的车就到了。
这意味着,他昨晚其实就到南通了,在江里留宿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