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受过年那段时间,天天骑着三轮车去江边的刺激,年后他去提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
可这轿车装下东西后就装不下人了,因此那辆小皮卡依旧得开到金陵去。
因是去金陵后直接出远门,所以这次李三江没塞太多东西,只塞了钱。
柳玉梅站在坝子上,看着那群即将离开的孩子。
目光仿佛穿过岁月,回到自己的小时候,站在祖宅门口,看着离家的小叔。
小叔是自己的长辈,年纪却又很轻,小时候喜欢背着自己玩,也最是宠溺自己,家里大人常说,自己的坏脾气,一半都是由这个小叔惯出来的。
小叔带着身边人去走江时,也是如此的场景。
与其说,是去面对那危险的浪花,不如说,是去迎接人生中精彩的风景。
曾经的柳家长辈,能对小叔说:累了,就点灯回家。
同样的话,她也对小远说过。
但她说起来时,其实并没有那个底气,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在放屁。
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孩子的两个家,合并到一个地方,让这孩子走江间隙回来时,能安安生生地回个好家。
嗑瓜子聊是非,打牌较真,也是故意提前为此做的铺垫。
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清高的柳家大小姐,但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出去走江闯荡江湖,她这个老东西,又有什么改变是不能做的?
当两辆车驶离时,李追远先和近前的人群挥手告别,然后目光上移。
他看见了二楼露台上,那道红色,正在为自己送行。
阿璃今天是故意穿着红色的衣服,这样即使隔了很远自己也能看到她的身影。
李追远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那红色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和天上的火红的太阳
融为一体。
……
“我的尾巴骨,感觉快被颠得旧伤复发了。”
谭文彬双手撑着拖拉机边缘,好让自己的屁股悬空。
他也是去过不少地方了,山路也走过,但这一段山路,颠簸崎岖得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第一反应是,这世上竟有这么难走的路。
第二反应是,这么难走的路后面,竟然还能生活着人?
薛亮亮开口笑道:“你们这些自幼生长在大平原上的人,就是这么娇气。”
阴萌:“就是。”
林书友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谭文彬:“我艹,听说过搞地域歧视的,第一次发现还有搞地形歧视的!”
薛亮亮:“其实在山区长大的人,去了你们平原也会不适应,对吧,阿友?”
林书友点头:“一开始出来时,看见地那么平,心里还真有些不踏实。”
薛亮亮:“慢慢就习惯了,以后啊,凡是人的脚能走过去的地方,都能修成坦途。”
谭文彬:“你跟我说说,这里怎么修路?”
薛亮亮指了指头顶,那里恰好是两山之间:“天上修。”
谭文彬:“你赚到钱了,你说得对。”
开拖拉机的大叔一脸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受罪了。”
薛亮亮:“冉师傅,我们只是瞎聊聊,你别往心里去。”
冉师傅:“快到了,今晚你们就宿在我们村里吧,之前施工队也在我们村里租用了民房,你们就在那里休息,吃的喝的,到时候我给你们送来。”
“麻烦你了。”
“麻烦个啥啊,我就是给施工队干采购的,呵呵。”
到了村寨,冉大成拿出钥匙打开门锁,领着大家走入一座土楼。
里头空间很大,房间里一看就是工地办公室的布置。
薛亮亮问道:“就算是过年,没安排人留
守么?”
冉大成回答道:“本来是留了两个人在这里的,但年前就不见了,我本来还打算喊他们去我家过年的,估摸着,应该是偷偷回家去了。”
薛亮亮摇摇头,心道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冉大成又送来些吃的,说了声明天带他们去工地后就回家了。
大家整理着土屋,一楼全是临时办公室,二楼则是住宿房间,都被改成了大通铺。
因为留守交接人员不在,导致众人的工作很难展开,因为很多现实中的问题,它很难以书面或电话汇报的形式呈现。
李追远在二楼帮忙整理今晚大家的卧室时,发现了一本蓝色硬封皮的日记本,封面上还夹着一支钢笔。
厚厚的日记本已经用了四分之三的页数,足可见原主人是有多爱写日记。
但这么珍视的东西,走时居然遗落在这里。
不过,等施工队回来后,原主人应该也能将其取回。
擅自偷看别人日记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
情。
李追远把日记本打开。
翻到最后一页,字写得非常潦草,上面标注的日期显示,是腊月二十八,距离过年还有两天。
天气:阴。
内容:
“他们不是都已经回去过年了么,那么一楼现在正在开会的一群人,又到底是谁?
为什么,
我从二楼窗户缝隙里看见,我‘本人’也坐在下面开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