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震。血罗刹收剑入鞘,咬着嘴唇别过头去;廖培握紧断木的手微微松开。石雄忽从人群中钻出,仰着小脸道:“大哥哥们别吵了!谢大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他举起手中竹筒,“这是武当道长们带来的金创药!”石飞扬望着少年澄澈的双眼,朗笑出声:“正是如此!雄樱会向来不分门派,只问侠义!”
他抱拳环视众人,“若信得过石某,便先以平叛为重。待还百姓安宁,我等再找朝廷清算!”
武当七子与少林棍僧纷纷抱拳还礼,玉阳子上前一步:“石总舵主仁义,武当愿听调遣!”
人群中,雄樱会弟子们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神箭手”苗门龙默默捡起折断的弓弦,开始重新缠线;凌兰芝将手中长剑收入剑鞘,转身走向医帐。
石飞扬拍了拍石雄的肩膀:“去,带道长们安置。”
他望向仍有些僵硬的人群,高声道:“各位兄弟姊妹,石某这就去看望伤者。待明日,我们重整旗鼓!”说罢,他大步走向医帐,衣袂卷起的雪粒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弧线,恰似黎明前的曙光,刺破了寒夜的阴霾。
朔风裹着冰碴如钢针般扎在众人脸上,丐帮帮主钟任旺的污衣结满血冰,他死死抠住雪地,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在身后拖出狰狞的暗红轨迹。
名剑山庄庄主独孤雁倚着断剑剧烈喘息,尖细嗓音在寒风中颤抖:“这……这石飞扬怎会强到如此地步?三万锦衣卫竟折戟沉沙!”
“住口!”“毒手女娲”黎五朵突然一脚踹飞脚边冻硬的血块,艳丽胭脂混着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她猛地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砰”地钉入树桩:“若不是你信誓旦旦说石飞扬闭关,我们何苦来淌这趟浑水?现在好了,朝廷的赏赐没捞着,反倒要把命搭进去!”
血尊黑袍下突然伸出布满鳞片的手,周身黑雾被寒风吹得扭曲变形:“早说过跟着朝廷没好下场!石飞扬那‘惊目劫’神功,分明已通玄入化”
话未说完,丐帮长老丁洪暴喝一声扑上去,铁钳般的手掐住血尊咽喉:“装神弄鬼的东西!要不是你吹嘘雄樱会气数已尽,我们岂会给锦衣卫当走狗?”
“够了!”钟任旺突然挥起打狗棒,“啪”地砸在雪地上,溅起的血雪糊了吴圆一脸,“现在内讧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
“想办法?”独孤雁突然尖笑,断剑划出刺耳声响,“钟帮主,听说你私藏‘降龙十八掌’残卷?不如”
“找死!”黎五朵袖中寒光暴起,七枚银针呈北斗之势激射而出。
独孤雁狼狈翻滚,断剑堪堪格开两枚,其余银针却穿透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绽开五朵血花。
“千蛛万毒手也不过如此!”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甩出软剑,剑身上的机关弹出三枚透骨钉。吴深、吴嗗两兄弟趁机扑向钟任旺,吴圆则掏出淬毒匕首直取血尊。
霎时间,叫骂声、兵器碰撞声混着风雪,惊起远处林中寒鸦。
谢至川倒挂在屋檐下,蛛丝突然缠住钟任旺脚踝:“都给我闭嘴!雄樱会巡哨来了!”
钟任旺怒极反笑,扯断蛛丝时连带着撕下谢至川半幅衣袖:“石飞扬!此獠若不死,江湖再无宁日!当年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如今却满口仁义道德,踩着我们上位!”
他眼中血丝密布,突然抓起吴圆的匕首狠狠扎向雪地,“他把我们当棋子,我们偏要让他知道,蝼蚁也能咬断巨龙的喉咙!”
“就凭我们?”血尊抹去嘴角血迹,掌心燃起幽蓝鬼火,“石飞扬的天霜刃虽不在手,但他的明玉功已至十二重,还有.”
“少长他人志气!”黎五朵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蛛网纹路的胸膛,“我这‘千蛛万毒手’若与你们的绝学合练,未必不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众人脸色骤变,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
钟任旺的打狗棒与吴深的铁尺相撞,迸出的火星点燃了地上的积雪;独孤雁的软剑缠住血尊的鬼火,两人在雪地上翻滚缠斗。寒风卷起他们遗落的兵器、碎布,与锦衣卫的残肢、雄樱会的药渣混在一起,在冷月映照下,绘出一幅荒诞而惨烈的江湖群丑图。
朔风卷着碎雪掠过宁夏盐场,将连绵盐垛塑成玉雕的峰峦。
雪秋纯斜倚在雕花白玉栏前,一袭月华锻就的貂裘裹着纤弱身姿,三千青丝如墨瀑倾泻,发间点缀的冰魄珠随寒风轻晃,折射出清冷幽光。
她凝脂般的面颊泛着淡淡红晕,眼尾泪痣如朱砂点就,配着柳叶弯眉与不点而朱的菱唇,恰似雪中红梅,美得惊心动魄,连呼啸的北风都似为她放缓了几分。
当西北盐帮弟子递来密信时,她葱白般的手指微微发颤,羊脂玉护甲轻叩信纸发出清响。
读完信的刹那,那双翦水秋瞳骤然亮起,仿佛寒夜中燃起的两簇星火,映得整张脸都明媚动人。“原来……原来郭湘玉已经走了……”
雪秋纯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黄莺啼鸣,雪色披风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珍珠,“飞扬,这是不是上天垂怜,给我们的机缘?”话音未落,她忽而低垂下头,长睫如蝶翼轻颤,双颊浮起两朵红晕,娇嗔道:“我怎生这般痴傻,竟在此胡言乱语。”
然而这份欣喜转瞬被寒霜击碎。新传来的关于三万名锦衣卫围攻雄樱会飞马关临时总舵的消息传书跌落在地,她踉跄后退时,绣着银丝雪梅的裙摆扫过玉栏,腕间的翡翠镯子与栏杆相撞,发出清脆却惊心的声响。
“飞扬!”雪秋纯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整个人如风中残柳般摇晃,眼尾泪痣随着滚落的泪珠晕染开来,“千万不能出事……”
夜色渐浓,雪秋纯披着浸透月光的白狐裘,在铺满波斯地毯的寝殿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绣着金线云纹的软靴便在地上留下浅浅痕迹。
她忽而停在铜镜前,望着镜中因担忧而苍白的面容,指尖轻抚过脸颊:“若能用我这副皮囊,换得他平安……”话未说完,泪水已大颗大颗砸在铜镜上,晕开一片水光。
三更梆子响时,雪秋纯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推开雕花窗棂。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她如玉的面庞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望着飞马关的方向。
发间冰魄珠在风中叮咚作响,与她喃喃的呓语交织:“飞扬,我恨自己不是那振翅的飞蛾,不能即刻扑向你的烽火。可我愿化作你剑上的寒霜,护你锋芒;愿做你掌间的月光,伴你闯荡……”
雪秋纯转身捧起檀木匣中的羊脂玉佩,那是石飞扬随手相赠的旧物,此刻却被她贴在心口,似要将满腔情意都沁入其中。“你说此玉能护我周全,如今我将一世祈愿都予你……”
她轻吻玉佩,睫毛上凝着的泪珠滴落在温润的玉面,“待你归来,我便褪去这江湖虚名,只做你案前研墨的丫头,枕畔低语的影,岁岁年年,再不分离。”
朔风裹挟着铁砂般的雪粒,将乌狼城的穹顶碾成齑粉。
乃蛮部落的勇士们列成的圆阵在暴雪中摇摇欲坠,青铜盾牌相撞的闷响混着胡笳悲鸣,如同死神的丧钟在雪原上空回荡。
祈音身披玄色大氅立于阵前,西域圣教的十二护法各持弯刀,刀刃上淬着的幽蓝毒光,在月光下诡异地流转,似千万毒蛇吐信。
“伊莉女王,交出《圣火令》残卷!”祈音的声音如纸磨过生锈的铁链,右手九节鞭骤然甩出,鞭梢倒刺在雪地上犁出三尺深痕,迸溅的雪粒瞬间被冻结成尖锐的冰棱。
武林第一美女伊莉一袭火红战袍猎猎作响,恒山派“云雾剑法”施展开来,剑光化作千层雪浪,却在触及祈音周身时,被一股无形热浪蒸腾成白雾。
“圣教觊觎我乃蛮圣物多年,今日休想得逞!”她足尖轻点马背,长剑如灵蛇出洞,直取祈音咽喉,剑未至,寒气已在对方鬓角凝出霜花。
石夫人林婉清的“长生剑法”紧随其后,素白剑穗扫过之处,积雪竟凝结成冰晶莲花。
“老匹夫,尝尝长生堡嫡传的厉害!”林婉清怒骂一声,玉腕轻抖,剑尖幻出七朵剑花,正是长生堡绝学“七截阵”的起手式。
然而祈音冷笑一声,九节鞭突然分裂成三条软索,带着硫磺焦味缠住两柄长剑,金属灼烧的滋滋声中,伊莉的剑身竟冒出带毒青烟。
这次,他没有施展他的“血罗煞功”,而是施展西域圣教的另外一门绝学。
然而,诸位石夫人都是吃过徐福仙丹的,根本不惧毒,无畏惧,百毒不侵。
龚思梦的“神水鞭法”如银龙出渊,鞭梢裹着辽东天池的冰魄之气,所过之处地面结出蛛网状冰纹。“看鞭!”她娇喝一声,软鞭卷着碎冰抽向西域护法,却见对方弯刀一挥,火焰与寒冰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白芷的带刺银棍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横扫都带起丈许高的雪浪,却在触及敌人时,被诡异的弯刀削去半截棍尖;刘贵花的灵蛇鞭更是刁钻,鞭梢倒钩刚勾住一名西域武士的脚踝,那人竟生生扯断自己小腿,拖着断肢扑来,嘴里还咬着染血的钢刀。
血腥味混着雪粒扑面而来,伊莉的剑光突然暴涨三丈,竟是施展出恒山派的镇派绝学“云雾十三式”。“破!”她剑尖直指祈音眉心,剑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祈音却不慌不忙,九节鞭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漫天鞭影,每一道鞭梢都幻化成燃烧着的毒蛇,与剑光相撞,爆发出的火星点燃了方圆十丈的积雪,雪地瞬间腾起猩红的火幕。
林婉清趁机欺身上前,“长生剑法”的杀招“碧海潮生”全力施出,剑未至,先有十二道剑气如潮涌。但西域圣教的“圣火刀法”更不容小觑,一名护法挥刀劈来,刀光竟带着灼热的火焰,将她的剑气化去大半。
“小心!”龚思梦的神水鞭及时缠住那名护法的手腕,鞭梢的冰棱瞬间冻住对方手臂,却见那人狞笑一声,生生扯断自己冻僵的手臂,用断臂上的弯刀刺向龚思梦咽喉。
此时,伊莉与祈音已斗至百招开外。她的火红战袍染满鲜血,发间金饰散落,却越战越勇,“云雾剑法”虚实相生,令人捉摸不透。
祈音的九节鞭突然化作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咽喉。
伊莉侧身避开,长剑刺入蛇腹,却发现竟是幻象。
“不好!”她暗叫一声,脖颈已被真鞭缠住,冰凉的倒刺扎进皮肉,血腥气直冲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清的长剑及时架住九节鞭,娇叱一声:“休伤我妹妹!”她运起十成内力,剑身发出龙吟之声,却听“咔嚓”脆响,剑刃竟被鞭上的火焰烧出缺口。
龚思梦、白芷、刘贵花三人也同时攻上,四般兵器形成合围之势。
祈音却仰天大笑,笑声震落城墙上的冰棱:“中原女子,也不过如此!有何能耐占我乃蛮部族?”他双手结印,西域圣教的“圣火令神功”全力施出。
顿时,漫天火焰如陨石坠落,将四人笼罩其中。
伊莉挣扎着起身,长剑在地上划出火星,剑刃已熔成锯齿状,急忙吼道:“姐妹们,今日就算死,也要护我乃蛮部族尊严!”
她的声音被火焰撕裂,恒山剑法与众人的招式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阵。
火焰与剑光相撞,爆发出的气浪将方圆十丈内的积雪全部震飞,露出下面暗红的冻土,而飞溅的血肉如同破碎的红梅,在冰火交织的战场绽放。
朔风裹挟着碎冰如万千箭矢,将乌狼城的厮杀声绞成齑粉。
当祈音的九节鞭抵向伊莉咽喉的刹那,天际忽有龙吟破空。
石飞扬脚踏冰棱,周身萦绕的冰蓝真气凝成九条虚影,怀中石雄抱紧白虹宝剑,稚气未脱的脸庞却透着坚毅——二人如天神降世,瞬间撕裂血色苍穹。
“住手!”石飞扬声若洪钟,震得西域众高手耳膜生疼。
这声暴喝竟带着明玉功的“惊神音”,几名内力稍弱者当即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他身形如电,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所过之处积雪倒卷,在身后拉出十丈长的冰痕。
石飞扬将明玉功运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狱!”境界,双掌泛起璀璨金光,掌缘凝结的刀芒长达三尺,锋利程度远超世间神兵。西域圣教三大护法同时挥刀,“圣火刀法”的赤红刀光与金色掌芒相撞,刹那间爆出万千火星。
石飞扬一招“百胜刀法·斩红尘”使出,掌势如开山巨斧,劈开炽烈火网。
为首护法的精钢弯刀竟如薄纸般寸寸碎裂,断刃激射而出,将后方三名教徒钉在城墙之上。
那护法本人被掌风震得倒飞三丈,撞碎三重箭楼,落地时七窍溢血,内脏混着碎冰喷涌而出。
“好个雄樱会的狗贼!”西域圣教左使伽罗怒喝,手中狼牙棒舞成黑风,带起的劲气竟将地面犁出三尺深的沟壑。
石飞扬冷笑一声,身形鬼魅般绕至其身后,其“百胜刀法·碎星辰”连环劈出。
五道掌影如流星赶月,伽罗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拦腰斩断,上半截残尸飞出数丈,圆睁的双目还带着未及消散的惊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