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也不再犹豫,躬身行了一礼:“臣本微末之人,小女又资质愚钝,何德何能来得陛下垂青?陛下金口玉言,臣自当遵从领命。臣领旨谢恩!”
“好。”曹睿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没有丝毫停留,也不再去看王元姬和夏侯玄二人,随即迈开步伐向外走去。
王肃见皇帝动身,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皇帝身后,书房内站着的散骑们也纷纷迈步跟上。
屋内的王元姬从袖间偷看了夏侯玄几眼后,这位年方十五的女子才小跑着躲回到了书房的里间,而夏侯玄还呆立在原地不动,宛如木鸡一般,看着皇帝和王肃——这位未来岳父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初啊,恭喜!”和逌路过,笑着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
“太初得逢喜事,欠我等一场酒宴。”夏侯惠亦是同样动作,笑着调侃道。
其他五名散骑与夏侯玄并没有那般相熟,但有着和逌、夏侯惠两人在前打着样子,每人路过的时候,都朝着夏侯玄笑了一下,只有走在最后的陈本走出几步之外后,回头看了眼仍呆立着的夏侯玄,转身快步将他拽了过来。
待回到北宫之后,曹睿依旧是按惯例回到书房之中,散骑们纷纷退下,只有王肃依然随在曹睿身旁。
“陛下。”王肃缓缓问道:“臣其实有些不解,陛下为何要为小女与夏侯太初约为婚姻?”
曹睿笑着指了指王肃:“好你个王子雍,朕为你寻了个如此佳婿,你莫非不满意么?”
“满意,臣当然满意。”王肃捋须笑道:“臣从未想过会寻到这样的女婿。论家世,洛阳之人无出太初其右。论才学,太初之名在洛中无人不知。论像貌,‘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此言岂是虚妄?就因为太满意了,臣一时竟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罢王肃之语,曹睿淡然应道:“朕从来都是个磊落之人,朕亲谁、用谁、责谁、斥谁,昭然不掩。对你,对夏侯玄都是这般。”
“臣心中明白圣意。”王肃小心答道:“臣以一介微末之身,能得陛下屡次来到家中访问,是臣之幸也,五内俱感。”
曹睿道:“朕用王卿,是因为你有经世济国之才,又精通儒学,另立新篇,可为大魏表率。”
“朕极少前往大臣家中,有识之人只要略微一看,便能知晓朕对王卿的心意,也能知道王卿身上有圣眷在。”
“夏侯玄也是一般。”
王肃:“诸曹夏侯,本为一体,视同宗亲。”
“正是。”曹睿道:“曹氏基业传到朕处已历经三世,曹氏与夏侯氏第三代中,堪用之人也不过曹爽、曹肇、夏侯献、夏侯玄等寥寥数人。曹爽、曹肇、夏侯献是统兵之选,而能用在政事上的人选,也只有夏侯玄一人了。”
王肃静静的听着皇帝发言,并没有贸然打断。
曹睿继续说道:“但夏侯玄有个缺点,让朕极为不满,却无可奈何。”
王肃顿时警觉了起来,刚刚才把这位未来女婿夸出花来,怎么又有缺点提出来了?莫非哪里有阴疾不成?
“犹犹豫豫,遇事而不能决,失于果断!”曹睿冷哼一声:“王卿看到他今日对答之时了吗?该懂的事情他全都懂,但就是难以决策!”
“反观你家元姬,寥寥几语就将此事说的透彻明白。有朕这么一个实权皇帝坐在这里,该朕解决的朕不会去做吗?非要从什么制度上替朕忧虑!”
“元姬之才,朕看在了眼里。她又做事果决,毫不拖沓,配上夏侯玄正是合适!”
王肃这才舒了口气,可停了几瞬之后,却又小心问道:
“陛下,太初此前服过五石散,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话倒是给曹睿问愣了。
在浮华案一事后,尚书台曾下令在大魏禁绝五石散。在宣传火力全开之下,五石散俨然被打成了比毒蛇猛兽还要凶恶的毒物,仿佛吸上一次便会神智错乱、变成怪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