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禹一脸冷傲毫无惧色,淡淡瞥了老秦一眼:「本官说停了吗?」
「哈哈哈!」老秦纵声大笑,这官儿长得油头粉面,但脾气真对我老秦的胃口!
于是老秦一步上去,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抓住大档头的脖子拎起来,怼着他的脸就是一圈。
啪的一声就把大档头的鼻梁骨打断了。
顿时鲜血满脸开花。
老秦侧耳一听,苗大人还没说停。
便又是对着肚子一脚,直接把大档头从手里踹飞出去三丈远!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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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档头狠狠地撞在一堆货物上,痛苦的蜷成了一团,呕吐起来。
老秦又追上去,左右开弓,抡起拳头来一顿重锤。
周围的漕帮成员怒骂冲上来,苗禹亮出自己的腰牌,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给本官看清楚!」
「本官是山河司占城署掌律!」
「谁敢再上前一步,迈左脚斩左脚丶迈右脚斩右脚!」
漕帮几百人顿时都刹住了。
寻常百姓未必认识山河司掌律的腰牌,但是漕帮靠着运河讨生活,他们是都认识的。
老秦也不管周围的那些帮众,苗大人没说停,那就一直打下去。
直揍得大档头不见了人形,再打下去怕不是要把这人直接打死了。
可是苗禹仍旧没有说个「停」字。
老秦悄悄看了一眼许源,发现自己大人也是老神在在,背着手站在远处,眺望运河对岸的风景。
那还说什麽,接着打!
「苗大人好威风啊!」终于一个声音出现了。
帮众们自动散开,一个体型比老秦还要大一圈的中年人,带着十几个手下大步走进来。
「大管事。」周围的帮众纷纷行礼。
漕帮占城码头大管事,便是漕帮在这一段运河上的老大了。
「住手!」大管事见自己露面了,老秦居然还打个不停,怒喝一声一个箭步扑上去,大手张开直拿老秦的后颈。
老秦刚才便是抓着大档头的脖子,他也要给老秦来招一样的。
却不料忽然横飞来一枚剑丸。
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许大人没有把剑丸化作飞剑,保持着「丸」的形态。
但是剑丸同样无比沉重,而且坚硬。
速度又是极快,大管事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
大管事一条胳膊便抬不起来了。
他猛地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许源。
眼中又带着一丝迷惑,因为对方身上穿着祛秽司巡检的官服。
山河司跟祛秽司一直不对付,这俩怎麽搞到一起去了?
挨了那一下,大管事知道自己手腕骨裂了。
他是七流武修,一击就打的自己骨裂,对方必定是个六流丹修!
区区巡检,便有六流的水准?!他究竟是谁?大管事在心中猜测着。
只从他内心评价「区区」巡检这一点上,便能知道他的心态早已不端正了。
漕帮不管多麽的势大,在皇明中终究是「民」,他却看不起「巡检」这个官。
他平日里接触的运河衙门的官员多了,便以为自己也能忝列其中,却忘了你的「朋友」并不是你自己。
朋友们所拥有的一切,也并不属于你。
甚至对于大管事来说,「朋友」其实不是朋友,而是主子。
许源冷冷道:「本大人护短,偷袭我的人,要付出代价的!」
老秦头也不回,继续猛揍大档头。
但是听到大人这句话,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行了,老秦歇一歇吧。」苗禹这才吩咐一声,老秦便立刻停手。
「哼!」老秦趾高气昂的回到了许源身后,叉腰站定,好像一尊黑铁塔。
大管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有出气没进气,惨不忍睹啊。
「带下去疗伤。」
几个手下赶紧把大档头带走救命。
大管事愤怒质问:「苗大人这是什麽意思?」
苗禹寒声道:「吕天行之罪:以下犯上!」
大管事吕天行便立刻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天地之间汇聚而来,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他七流武修的力气,也只是略一对抗,便被压得砰一声跪下来!
帮众们一片哗然:「大管事……」
吕天行两眼血红,怒瞪苗禹。
苗禹冷笑,给了一个评价:「蠢货!」
吕天行很想放几句狠话,毕竟自己的帮众都在看着呢。
但他也很清楚,再口出狂言,苗禹还要治他的罪!
苗禹又等了一会儿,四处看看,运河衙门却没有一个人出现,顿时意兴阑珊摇头,低声道:「你的主子居然不肯出面,欺负你们这些当狗的,没意思啊……」
苗禹一挥手:「本大人宽宏大量,免你的罪。」
吕天行立刻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
他噌一下站起来,苗禹道:「本官要过河,安排一条船,马上!」
吕天行咬着牙,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然后转身就走。
暗中对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留下来,小心翼翼对苗禹道:「大人请跟我来,小的马上安排您们过河。」
「嗯。」
吕天行出面,挨了许大人一记剑丸,又挨了苗大人一道「律法」,灰头土脸的逃了。
苗禹用胳膊搭住许源的肩膀:「兄弟,你真应该来山河司啊,你看咱俩配合的多好!」
「咱们双剑合璧,斩尽天下邪祟丶一展胸中抱负!」
苗禹越说越是神采飞扬,双目中一片明亮光芒,另外一只手五指微张,朝向前方,似乎是已经在遥远的未来中,抓住了大好前程!
可惜的是,此时两人还没有上到渡船上,若是自己和许兄弟两人立于船首,乘风破浪,自己慷慨激昂说出这番话——这一幕足以流传青史!
许源很尴尬,苗大人很激动,但许源非但不能共情,反而还要拒绝他。
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啊……
该怎麽措辞,才能让苗大人正澎湃中的内心,不那麽受伤呢?
正为难呢,许源身后忽然嗷的一嗓子:「痛快!」
然后某黑铁塔冲动的强势插入了两位大人中间,硬生生把苗禹搭在许源肩上的胳膊给挤掉了。
苗禹暗暗皱眉,不喜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下属。
但是老秦刚帮自己做了事情,也不能有事「秦检校」,无事「老秦头」吧?
「你怎地……」
老秦兴奋大吼:「秦大人霸气!大丈夫求功名丶谋权势,为的是什麽?不就是像今天这样,有人给你窝囊气受的时候,可以毫不客气的打回去吗!
秦大人这作派可太合我老秦的胃口了!」
老秦把硬邦邦的胸脯拍的咚咚响:「苗大人您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只要您一句话,我老秦还帮你办了!」
苗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本官跟你这粗鄙武修不同,本官做官是为了替黎民做主丶为百姓伸冤……
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但苗禹已经感觉到,刚才和许老弟之间那种「气氛」荡然无存,只能暗暗一叹,直呼可惜。
本官分明感觉到,许老弟已经被我的慷慨陈词所感染!
只要本官开口,他一定会执我之手,称呼我一声「大哥」!
老秦却似乎对一切毫无所觉,还在咋咋呼呼的叫喊着。
苗禹忽然一指前面:「船来了。」
运河码头上,好船丶大船大都被安排运货了。
小船丶旧船才会被当成渡船。
不过漕帮刚被教训过,给苗禹安排的当然是一艘好船。
九成新,下水时间不超过两年,船身上的油漆都还没有脱落呢。
运河在占城这一段,河面宽阔水流平缓。
从码头到对岸,约麽一百五十丈,河水一片青绿,波光荡漾。
天空中的水鸟,和水面下的鱼群斗智斗勇。
这里没有绝对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
水鸟吃鱼,而水中也有大鱼丶巨蛙,可以用喷吐水剑丶飞跃水面丶长舌缠绕等手段,捕捉低飞而过的水鸟。
说不准某一天,水中这些东西,吃多了水鸟,便忽然成了某种诡异。
许源有心趁机将「皮龙」悄悄放入水中,进行「试航」,但苗禹就在身边,想了想还是作罢。
吕天行那个手下一直陪着他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连大管事都被收拾了,他算个什麽?
渡船速度不慢,但河上没有风浪,因而也并不颠簸。
花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对岸。
「诸位大人慢走。」
苗禹没理会他,和许源下船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这边走。」
那边隐约可见山峦起伏。
那山也是小余山的一部分,占城附近的山,被本地人起了各种名字,但其实都还是小余山。
众人上马飞奔,一个多时辰后就到了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村子,百姓们正在田间耕作。
把裤腿挽到了大腿根,赤着双脚踩在稻田泥水中。
他们被马蹄声惊动,惊恐的遥望众人。
对于百姓们来说,「官差」的到来绝不会是好事。
这些百姓中,皇明子民和本地土人的比例,大致上是一半一半。
皇明徵服交趾百年,彼此通婚,已经初步完成了融合。
比如这些百姓中,便有十几对夫妻,男人是皇明子民,妻子是本地土人。
惶恐的彼此靠在一起。
而那些夫妻双方都是本地土人的,则是更加不知所措。
好在,那马队疾驰而过,往山里去了。
苗禹纵马冲进了一座峪口,然后勒住马,装模作样的观察着地形。
好一会儿没说要怎麽走。
许源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认路!
他又不是本地人,那盗墓贼告诉他地点,他也只能找到一个大致的方位。
真到了山里,必定需要一个本地的向导。
许源便吩咐了一声:「小八,轮到你出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