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们的谈话,李衍若有所思。
这王家果然有问题,他们似乎是被人盯上了?
想到这儿,李衍立刻掐动阳诀。
嗅神通和耳神通同时发动,进行感知。
刚一闻,他便皱起了眉头。
棺材之内,传来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这可不是刚死几天的尸体,虽用了石灰和大量香料遮掩,但对他来说,味道还是清晰可辨,还有股浓郁的
尿骚味。
一些久病卧床的老人,长时间尿失禁,才有这味道。
活死人!
李衍立刻明白了原因,眼神变得冰冷。
那老者还阳后,不知觉醒了什么神通,给王家弄来了财富,但肉身年迈,早已腐朽死亡,只能用大量防腐剂。
这是种绝望的痛苦,看着自己肉身一步步溃烂。
普通人,怕是早已崩溃自杀。
那老者能撑五年,估计也是这些“孝子贤孙”的手笔。
问题是,谁教的他们这些手段?
就在这时,李衍眉头一皱,看向墙外。
只见月色下的街道上,三个汉子吊儿郎当,晃着膀子走来。
领头的矮壮汉子,身上裹着靛蓝粗布短褐,襟口歪斜,露出刺青浪头纹,腰间草绳胡乱系着把乌木烟枪,头戴的六合帽早被油汗浸得发黄。
李衍路上见过不少,这是津门“锅伙”最典型的装束。
“锅伙”是津门方言,意思是“同一口锅里吃饭”。
津门的市井无赖、游民同居伙食,称为“锅伙”。
天津卫作为漕运枢纽和商贸中心,这些年吸引大量流动人口。
脚行、苦力、破产农民、逃兵等比比皆是,懒得吃苦受罪,挣那几文钱,便聚众为非作歹,敲诈勒索。
死皮赖脸又难缠,还好勇斗狠不怕死,就是这帮人的特点。
咚!
三人一脚踹开王家大门,晃晃悠悠走进院子。
“介…介是干嘛呢?”
矮壮青皮说话有些结巴,横着脖子瞪眼道:“拿……拿串破念珠子,就…就敢在咱静海帮地界吃白斋?!”
那和尚只是个普通僧人,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求助似的看向后方,但王家人却早已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静海帮?有意思…
李衍眼睛微眯,看出了蹊跷。
来的路上,漕帮弟子说过,静海帮在津门势力最大,不仅掌控了码头,还把整个天津卫的“锅伙”全都收服。
矮壮汉子腰间烟杆子,还传来鸦片的味道。
而有王家人,明显认识静海帮的这几个锅伙。
“滚……滚!”
为首的矮壮汉子一巴掌将和尚打跑,他身后两个跟班堵住门框。
左边豁牙的抄起铜磬掂了掂,右边疤脸的短打衣襟敞着,露出肋条上三道蜈蚣状的旧刀疤,摸着腰间刀柄,满脸不怀好意。
王家为首的中年人,满脸苦涩拱手道:“吴老哥,那周先生不是说了,办完事后就互不相欠么,他…”
话音未落,便被矮壮汉子一把推开。
这人大大咧咧来到棺材前,掏出腰间烟枪头,嘭嘭敲击着楠木棺材板,震得供桌烛火直晃,阴阳怪气道:“王老太爷,您躺的这口棺材,可是咱帮你弄得。”
说着,扣下一块漆皮,放在手里碾碎,
“黄花梨的木材,三义公的油漆,都还没结清呐!”
他这话,纯属胡说八道,但王家为首的中年人,却顿时会意,连忙跑进房中,端出一方小黑盒,打开后,赫然是十锭白花花的银子。
“吴老哥,这就给您结清。”
“呦,王……王家果然财大气粗……”
矮壮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眼色,让手下收起东西。
然而,讹了一笔钱后,他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用手掌在那王家中年人的脸上,边拍边说道:“听……听说你找了船要走?”
王家中年人身子一哆嗦,不敢说话。
“啧啧。”
矮壮汉子将中年人脸拍的通红,嗤笑道:“这……这天津卫多好,别………别走,当心路上喂……喂了王八!”
中年人满脸悲愤,忍不住说道:“周先生答应…”
啪!
话音未落,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吓……吓唬我?!”
矮壮汉子眼一瞪,“实…实话告诉你,那姓周的早死了!”
说罢,便带着手下得意洋洋离开。
临走时,疤脸锅伙又突然转身,露出狞笑:“明儿个咱还来,你们王家不差钱,今后兄弟们的伙食,就劳烦您受累了,哈哈哈……”
三人走后,王家众人都瘫坐在地上,满脸苍白,六神无主。
“大哥,他们怎么知道?”
“还用说,咱么被卖了……”
“那该如何是好?”
话未说完,众人便瞪大了眼睛。
但见院子里雾气翻涌,显出一道人影,正是李衍。
锵!
有妇人刚想鬼叫,便被李衍一刀顶在喉头。
“我问,你们说,敢有半句隐瞒,都别想活!”
李衍杀机如同实质,王家人哪敢隐瞒,一五一十道出了经过。
原来他们老爷子还阳后,大概是觉醒了意神通,经常做梦,变成一条鱼在三岔河中游弋。
津门漕运发达,常有水患,不知多少沉船,那老爷子便靠着这本事,操控鱼儿从沉船中找些金银首饰,王家人也善于经营,买了门面,渐渐发家。
然而,那老爷子也越发古怪。
怕光不见人,身子恶臭,还喜欢生吃血肉。
王家人害怕,便想找术士驱邪。
谁知那姓周的术士,上门后却没动手,而是教了他们一个秘法,炼制尸油,帮老爷子防腐,随后又在门口树杈做标记。
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
只知道,自那以后,周先生就一直住在他家,还有静海帮的人往来,在附近埋伏,不知在对付什么人。
“哦,对了!”
王家大儿子忽然开口道:“就在前些日子,周先生抓了个算卦老头,关在柴房,逼那老头给沧州写信,老头不从,但被他折磨了几天,后来才写信。”
“自那以后,周先生就离开了我家,说是最后一次。”
听着这些话,李衍瞬间明白了原因。
这是个针对黄泉组织的陷阱!
黄泉组织分崩离析,成员分散各地。
这么明显的目标,自然能引来不少活阴差。
想到这儿,李衍已难掩杀机。
“你可知,他给沧州谁写信?”
“我没看过,但隐约听到他们说是个姓‘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