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由于赤瞳的身体不方便远距离移动,因此他给了老医生足够的金钱,暂时租用了这家医馆,让治疗完成的医生离开这里,明天早上再给他们带饭来。
等医生走了之后,永夜站在病床旁边,望着病床上睡得相当沉的少女,由于不方便在她重伤的时候打扰她,也不好直接离开,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于是也就坐在了这只有一张病床的狭小病房的角落,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
就这样,在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的时候,赤瞳因为伤口疼痛而先一步起床了。
在赤瞳醒来的瞬间,永夜也跟着感觉到,立刻睁开眼睛看向了病床上,在起身瞬间就吃痛地以左手捂着右手上臂的赤瞳。
“....早上好。”
“———哎?!”
永夜礼貌性说了一声早上好,让注意到他存在的赤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向着他那边看了过去,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惊讶。
“暗?真的是暗吗?”
“....不然还能是谁?”
“我....不是在做梦?”
“你做了什么梦?”
“和一个隐藏极深,道貌岸然的变态剑魔战斗后,被路过的暗救了,然后送到了医院。”
赤瞳认真的思索,回忆着自己的梦,并呆呆的就将梦的内容陈述了,甚至还不解的问道。
“是暗将那个剑魔打跑了吗?”
“....一定程度上,是的吧?”
“我就知道!暗很厉害!”
小孩子的崇拜是不讲道理的,以至于年幼时认为永夜很厉害的赤瞳,到现在依旧也以为永夜非常厉害。
“不....其实我想说....嗯,我想说什么来着?”
赤瞳这和黑瞳一般无二的呆,让永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怀疑这孩子重伤状态下,将梦境和现实混淆了,或者是.....
因为在最后被打倒在地的时候,还让他强制性在水里洗了好一阵子,那个时候被折腾的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晰,所以没有意识到,其实....最后将她送到诊所的“暗”,就是将她打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也就是说,由于最初受到战争践踏的袭击,赤瞳的视力受到了沙尘还有来自自己的血,流入眼睛里造成的干扰,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区分出永夜究竟是谁,而且....恐怕由于失血过多的关系,她的脑袋应该还很晕,视线应该也还是模糊的。
永夜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先前这么折腾赤瞳,还真是有些过分了,不,也不对,因为赤瞳要暗杀他,所以才会这样的,这只能算她自己倒霉吧?而且这样也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狭小的病房内,彼此双方都存在一大堆想说的话,可这一别八年突然相见,还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那个....暗这些年还在四处旅行吗?”
轻轻地挠了挠脸颊,赤瞳带着笨笨的笑容,重新抬起头看向了永夜。
“一定程度算吧.....”
“一定程度?”
“嗯,从帝国北方到帝国的西方,很经常都会出国逛逛。”
“嘿唉~这样啊,真好呢无忧无虑的,不过饭怎么解决?”
“速食品也能填饱肚子。”
“果然....暗到现在都没有生活能力呢。”
就这么,赤瞳问,永夜答的交流,持续了好一阵子。
在这期间,赤瞳一直在问永夜生活方面的问题,显然很是担心离开了她们两姐妹后,永夜这个生活废材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持续下去的。
“....八年了,暗都没有变呀。”
“你到是变化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当然了,从小孩子到大人,当然会有很大的变化。”
“....小孩子到大人吗?嗯,确实长大了啊.....”
永夜靠在墙壁上站着,视线在赤瞳不少露出部位都有绷带缠绕的身体上扫了两眼,将这比黑瞳明显更成熟的少女,和以前的八岁幼童影像,放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立刻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一晃八年了吗?还真是没有什么实感.....”
这八年里,永夜只是一个人在彷徨,迷失在战场上。
在那血雨纷飞的战场上,面对等同于死亡的他,敌军都在恐惧,都在不知所措,所有面对他的敌人都在慌乱当中拼命的挣扎,却又都被他夺去了生命。
在战场上,人连蝼蚁都不如,而他正是重复着不断做着夺去连蝼蚁都不如的人命的事情,其实他也想逃避,他也想拒绝这种行为,因为他是有情感的人。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办法因为情感做出逃避的选择,有感情可他也存在理性,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那么他就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即使是最低限度的命运,更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只是日复一日的杀戮,这单调乏味不值得铭记的日子周而复始的不停上演,连时间都被遗忘,完全无法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八年的时间流逝,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只有再次见到黑瞳的时候,才有一种时光恍惚的感觉,而见到赤瞳就更加对时间的流逝,有一种明确的印象。
“小赤瞳真的也长大了啊,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好久不见了.....”
望着同样在看着自己的少女,永夜俯下身以不会弄疼她的力度,轻轻地抱住了她,抚摸她的脑袋。
对此,赤瞳没有抗拒,只是温顺的予以回抱,将脑袋倾斜贴在永夜的脸上。
“暗,我一直都很想你....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想再见到你.....”
“嗯......”
在这种时候,永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所以只是苦恼的沉默着继续抚摸赤瞳的脑袋,安抚这....被他弄成了重伤,现在却还能顽强起身的孩子。
过到好一会儿,老医生回来了,按照永夜的要求替他们带来了附近饭馆的打包食物,算是给两人的早晨。
“咳咳....!我说你们两个,就算是情侣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也是不能激烈运动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老婆子我没提醒你们。”
“———哇啊!”
提着袋子的老医生,用力的咳了一声,让赤瞳回过神一样,在慌乱中立刻推开了永夜,脸上泛起了一抹不是很明显的红晕。
“....你在慌什么?对这方面的话题很不适应吗?”
相比赤瞳的慌乱,永夜倒是对这种程度的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唉?呃....说、说的也是.....”
“想说的虽然还有很多,不过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伤的不轻,应该多补充一点营养。”
“嗯。”
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当老医生将病人用的小餐桌连同食物放上去的时候,赤瞳由于右手被划伤,于是改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身为王牌的暗杀者,她的左手比起普通人要灵活多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出现因为右手受伤,而无法吃东西的窘境。
由于医馆被包下了,老医生将两人的食物放下后,提醒了一下不要他们不要乱来后,很快就主动离开了这里。
现场,只剩下了永夜和赤瞳两人在吃东西。
“又在一起吃饭了....真的感觉非常怀念呢,和暗一起吃饭。”
“是啊....我原本都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见面了。”
和赤瞳一样,永夜对目前的情况也存在非常怀念的感觉,特别是在黑瞳说赤瞳死了的时候,更是让他放弃了对赤瞳依旧生还的希望。
现在这样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完全是预料之外的情况。
“说起来,我....和暗很像情侣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赤瞳突然从食物里抬起头,看向了永夜。可惜,永夜却对这方面的话题显得很冷淡。
“....谁知道,那医生只是觉得好玩才那样说的吧。”
“也是呢,在我印象里,暗就和.....”
“别说叔叔或者父亲,我不想被人当成爹。”
“好吧,那暗到底....多大了?”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多少岁了。”
“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吗?”
“....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比起这个,赤瞳。”
“怎么了吗?”
赤瞳不解的看着永夜,永夜却是在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没有第一时间说黑瞳的事情,而是打算一点点的将赤瞳身上的信息套取出来。
“为什么你会在那个街道上,暗杀....大将军。”
“因为那个剑魔是变态。”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赤瞳毫不犹豫的速答,令被称为变态的当事人永夜,忍不住郁闷的摇起头,并将问题阐述的更加详细一些。
“我想问的不是对方怎么样,而是你为何会变成一个暗杀者,八年不见难道你变成了帝国的暗杀者?或者说....革命军的暗杀者?还是什么自由团体的杀手?”
“这个....要说的话,就说来话长了,暗倒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巧合路过。”
“巧合的话....那就....快点离开帝都吧,那剑魔虽然是变态,但毕竟也是大将军,势力庞大,你一个人很吃亏的。”
原本想劝诱永夜加入革命军的赤瞳,在内心纠结一番后,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永夜,反而表情严肃的希望永夜能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她不想让永夜卷入这场革命的纠纷。
在赤瞳的印象里,永夜是自由的独行者,因此即使很想依靠他的武力,却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的利用以前的关系,让永夜为了她的理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奋斗。
“....虽然是变态吗?”
能感觉到赤瞳的善意,这让永夜有些难以将这个被赤瞳一句说来话长后就带过的问题重复,也不好现在说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变态,只能烦恼起了别的问题,比如说.....
“说起来,黑瞳哪去了?以黑瞳的性格,她应该和你在一起吧?”
“....黑瞳啊....黑瞳她.....”
面对永夜故意试探提出的问题,不擅长说谎的赤瞳低下头,目光飘忽的游离了一阵子,随即说出了和黑瞳一样的话。
“黑瞳....死了。”
“....死了吗?”
“嗯,我最喜欢的妹妹....黑瞳,已经死了。”
第二次说出黑瞳死亡的话死,赤瞳显得很肯定,没有了第一句的犹豫。
该说不愧是姐妹吗?赤瞳和黑瞳的想法一样,不打算让永夜知道黑瞳的事情,也不希望他知晓她们姐妹互相残杀的事情,同时也担心他夹在两人之中为难,所以也就干脆的说黑瞳已经死了。
“是吗?死了啊.....”
“....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不,没事、没事.....”
转过身面朝天花板,单手扶额,永夜正在努力自己压制内心教育一下这孩子的冲动,要不是赤瞳刚刚被他重伤,他一定会好好的教育一下这孩子,虽然说....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小孩。
果然回去的时候,应该去找自己那边成家有孩子的亲卫学习一下,怎么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吧?
然而....永夜并不清楚,就在他转过身压抑教训赤瞳的冲动时,他身后的赤瞳看着他这熟悉的背影,晃了晃脑袋再揉了一把眼睛,随后眼瞳猛然一缩。
在赤瞳的眼里,永夜此刻的背影,完全就是昨天傍晚时分,她从背后发起突击时,那暗杀的目标,镇北大将军的背影啊,最重要的是连衣服背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剑魔?!”
“....什么??”
背后赤瞳突然的惊呼,让永夜下意识的转过身。
只见赤瞳如条件反射一般,硬是拖着重伤的身体,急速从床铺上跳了起来,冲向就被他扔在墙角的妖刀村雨。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啊?伤的这么重不好好休息想干什么?”
没有等赤瞳走出两步,永夜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按回了到病床上。
“哎?啊....是呢?....不....不对!”
被按着肩膀,强制性躺在床铺上的赤瞳因为目睹了永夜的脸,下意识的就打算赞同永夜的话,可是没有两下她就回过神来,永夜的背影明明是那个剑魔.....
这是....怎么回事?
本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思考的赤瞳,一下陷入了混乱,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行动,只是呆呆地盯着上方的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