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乱叫的。
除却大玄血裔,藩镇诸侯,一州宰执之外.
谁家女儿的夫婿,能够配得上这个称谓?
而在这江阴府附近,更是只有八千里东沧海深处,那‘水君府’,被称为‘龙君’的那位水府之主,才配得上!
换句话说,这少女是那位‘龙君’的女儿!?
这个叫做‘季修’的小子,被龙君的女儿给看上了!?
虽说龙君乃是外道天宇,坠入大玄的。
但却是货真价实,经由玄庭册封,食邑东沧海的‘八千里侯’,与封王没什么区别。
他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出,也有着龙裔血。
别说是江阴府了,就算是沧都里的将种勋贵,世代簪缨,要是能求娶一位,抱得美人归.
那也是家门之幸!
若是那位的女儿,难怪能够叫这渔行供奉,名为‘沧溟君’的野蛟如此大献殷勤,甚至不惜背信弃义,调转枪头
毕竟一道北沧海,千万水族,莫不朝拜‘水君府’,更何况区区一蛟龙?
“你的事儿,我若归去,自然会与我兄长叙说一二。”
“但你毕竟触犯了条律,理应惩戒,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
“以后,便潜于‘安宁码头’,保此境风调雨顺,县民安康,听凭县中东家‘季修’之言。”
“待到功德圆满,回归水府之日”
“自会有人,前来带你归去。”
“可能做到?”
白烁撇去了面纱、斗篷,随意且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论及姿容,都与季宅之中,再不相同。
叫厮杀斗阵一场作罢,回到码头的季修见了,不由心中悸动:
“这便是所谓的‘龙女神貌’么”
自从认识白烁之后,季修便查阅过水君府龙女的捕风捉影之消息。
相传龙君子嗣,生来便与凡世不同,身怀‘宝体神种’。
姿容神貌,发若玄渊、眸承沧海、肌骨含章、步生璎珞.一眼望去,极具辨识性。
发如绀蓝浸月,梢似清霜垂绦。
“难怪东沧海水府每至有子嗣‘少君及笄,龙子加冠’,都能叫大玄的巨室侯子、乃至外道争相前来,争奇斗艳”
“且不说血脉神异,诞下的后裔非比寻常,光是这副姿容,谁见了不得惊艳三分?”
“怪不得出门在外,都要罩面纱、披斗篷,若不然恐怕走不了三里路,就要身份曝光了吧”
娶妻当娶龙君女,致仕当为一州王!
大丈夫娶妻,当如是也!
白烁的出面,叫大势逆转,让季修心弦碰颤了下,但
东床驸马?
他咂了咂嘴。
就算自己认。
龙君府的老龙要是知晓到了这种情况,怕是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吧。
季修可没忘记,他能认识‘白烁’的契机,是因何故。
自家师祖‘王玄阳’,可将人家府内不传之秘‘凡蜕跃龙门’,都给借了过来,当作了自家流派的传承根基!
这等秘法,那可都是各家各脉,不传秘辛,光是这一点,季修都解释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
对着白烁,季修神情认真:
“白少君,今日过后.”
“无论东沧塞北,只一句话,季修便会赴约!”
东床驸马,就算他应,那也是空口笑谈,空中楼阁。
但若是挚友至交.
虽然口中不说,但白烁的行径,不管是她为自己破境进阶,打破大限,牺牲良多,还是此刻暴漏身份,挺身而出,解此危局
都叫季修只觉,龙女既然‘千金买马骨’,觉得他值.
那么,
自己也会叫她晓得,这县里出身的贫家子、泥腿子
究竟能不能翻得了这天!
听闻此言,原本神情淡然的白烁,舒了舒眉,不由展颜一笑。
而随侍在侧的青团蚌女,看到这一幕,不由嘟起了嘴:
“臭小子,就会空口无言画大饼,我家少君费尽心思,才换来了两句不痛不痒的承诺.”
“也不知道能不能兑得上。”
她的嘟囔,传入了曳水裙裾摇摆,罗袜成尘形水幕的白烁耳中。
对此,少女美眸带笑,眼眸促狭:
“既然如此。”
“本少君,便拭目以待了。”
噗通!
沧溟君看着这一幕,血盆大口在江水里吐出‘水泡’,一对竖起的黑瞳转了转,脑海思绪频频转动。
还说不是‘东床驸马’!
这眉来眼去的模样,还将自己都拴在了这安宁县.
不就是这位龙女,想要为他的小情郎铺砖的吗!
自己可得好好伺候着,若是这位小爷高兴了回归水君府的机会,不就有了吗!?
“季东家,小蛟别得本事没有,这一条浩瀚东沧海,你若是闲来无事,一日之间,我便能带你驰骋,从县至府,一个来回,观尽大江浪潮景色!”
“有空前来坐坐哈。”
沧溟君喷涌鼻息,于海水中翻腾蛟身,极尽谄媚。
叫季修心头不由意动:
“乘蛟而行乖乖。”
“就算是江阴府,怕是也没人有这个待遇吧?”
能叫这蛟龙折腰到了这种程度,真是沾了白烁不少的光。
那来自江阴府行馆的大家、子弟,见到这一幕.
更是一口老血,都险些喷涌了出去。
这哪里是来算账、寻仇的?
给人家送礼的还差不多!
简直是彻头彻底的笑话!
“蛟龙,你怎能!”
渔行的陈三爷陈楚河吞咽鲜血和着牙齿,言语模糊,胸中气闷至极,才刚开口!
原本还在感慨着收了个‘好徒弟’的段沉舟,看到这些行馆的嫡系、真传,突然挑了挑眉,看向那蛟,似是想起了什么,眯眼笑道:
“对了。”
“徒弟。”
“你不是刚想要‘斩草除根’的么?”
“关于这点,你师祖‘王玄阳’当年说了个见解,为师觉得颇有道理,不然也不会叫我流派之中,多了这般多的宝贝、传承。”
“按照他老人家的话讲就是————”
“凡是犯在我手中之敌,当先破气海,再搓锐意,如此之敌,此生也难望吾之项背!”
“杀之都嫌麻烦,该如何处置?”
“上他们的家、去他们的派!”
“用他们的‘性命’.”
“借些东西!”
这几句话,叫季修眉头稍动,看着那些挣扎爬起的身影,不由开口:
“段师的意思是”
段沉舟看着自家徒弟蜕去指甲的‘炼皮’造诣。
随即眼中不怀好意,不由望向了那身躯僵硬的黄禅。
还有这四家子弟、大家,最后,看向那头安安分分的蛟龙,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不是想要见识见识,‘江阴府’的风景么?”
“今日,”
“徒弟,敢不敢乘蛟入海,昼驰八千,见一见‘江阴府’!?”
“用着这些草包的命”
“换一换你那炼皮的‘地宝’资粮,借以登得力关三炼,最高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