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是给张小芳的。”
“他没说。”
裴念一愣,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没人说过让她与顾经年住还是与张小芳住。
方才进屋前她也没多想,觉得既然都劫狱救人、私奔叛国了,当然还是该住一起。现在被子都盖上了,也无甚好说的。
气氛似乎略有些尴尬。
有月光透进屋中,裴念转头看去,见顾经年仰卧在那闭上眼,像是已睡着了,她遂也不再多想,准备入睡。
奇怪的是,今夜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遂吐纳静心,闭目养神。许久,却感到身旁的顾经年动了几下,呼吸并不均匀。
裴念遂转头看去,借着微微的月光,见到他那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会才重新闭上,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她把头转了回去。
顾经年放弃了入睡,忽问道:“你学说话快吗?”
“很快。”
“那我教你说些话吧。”
“好。”
裴念知道顾经年要教的是那原本只有他与顾采薇听懂的奇怪语言。而她也明白,这绝不是顾经年轻易愿意教别人的,于是又补了一句,道:“我不会教旁人。”
于是,两人开始一个教,一个学。
那种尴尬气氛也就渐渐消失了。
没到三更时分,顾经年打了个哈欠,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裴念也很困了,眼皮沉得厉害,不多时,沉沉睡去。
待屋外传来军鼓声,她迷迷糊糊醒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贴着顾经年,连脚都勾在一起。
但想到了两人之间更激烈的事也做过,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扮演情侣,她并没有立即移开,而是又赖了一会儿床。
她也不是那种因为这点亲昵动作往后就要以身相许的女子。
相比于她的志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
顾北溟一直在忙军务,直到这日天明才有空单独见顾经年。
他把顾经年带到了关城边上的悬崖高处。
四野无人,说话不虞被人听到。
“以你的性格,你不该会来投奔我。”顾北溟道:“这次,为何而来?”
顾经年反问道:“父亲为何会如此觉得?我就不能是想与家人团聚。”
“你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因我对你严厉了些,你便没把我当作家人,岂会想与我团聚?”
“严厉?你管那叫‘严厉’?”
“你死了吗?”顾北溟道:“我将你剥皮拆骨,可何曾在你身上留下一点伤痕?这两年你经历了那么多真要要你命、榨干你所有用处的人,还不明白我当初那么做是为你好。”
“我总算知道,顾继祖的虚伪与自私继承于哪里。”
顾北溟摇了摇头,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他军务繁忙,没时间与顾经年扯些闲事,很快说起正题。
“如屈济之昨夜所言,你到雍国,是来找那只凤凰?”
顾经年反问道:“你知道她在何处?”
顾北溟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瑞国开平司那些人,没有胁迫你来见我?”
他竟是直接看破真相。
有一瞬间,顾经年觉得自己失败了,完不成与闵远修的交易,可回想了一下,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顾北溟很可能不是看穿了他的伪装,而是出于某些隐情,认为开平司会派人来找他。
一念至此,顾经年问道:“胁迫我见你?做什么?”
“他们要你做什么?”顾北溟沉着脸,以威严的语气问道。
顾经年比旁人更难抵抗他的威严,因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他的父权之下。
可这次,顾经年分明看出顾北溟是在试探,是在恫吓。
于是,他讥笑一声,道:“怎么?怕了?他们让我来杀了你。”
看似承认了他是开平司派来的,可那声讥诮却让这句话显得像是在反讽。
顾北溟知道,开平司不会只是想杀他,闻言,反而认为顾经年什么都不知道,目光中开始有了些思索之色。
顾经年暗自松了一口气,反过来追问道:“为何你会认为我是开平司派来的?恐怕不仅是因为你的威胁吧?”
他开始追问,顾北溟反而一摆手,淡淡道:“因我不想再为瑞国进献异人俘虏,又知道得太多罢了。”
“父亲都知道些什么?”
“还轮不到你问我,下去吧。”
顾经年愈发确定,顾北溟的叛国有隐情,且与炼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