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顾经年往黑暗处问了一句,似乎是因为听到那边有动静。
他实则在问韩有信想要刺杀的是谁。
“你现在不用问,等见到了自然知道。”
韩有信一边以传音入密说着,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道:“那边没人,顾公子,我们回去吧。”
“好。”
顾经年并不想落入瑞国开平司的操纵,成为一个被任意摆弄的棋子,为此,他甚至想过找个无人处杀掉韩有信,只是担心使顾采薇母女陷入不利的境地,暂时摁下这念头。
他平生不喜欢虚与委蛇,此时却是对着韩有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回到筵席上,屈济之正与顾北溟谈论军国大事,两人依旧认为绍荆关不能守,可眼下援军既达,局面与之前略有不同,倒可以多守几日,让后方做好准备。
顾经年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等到屈济之说完,却是沉吟着开了口,道:“屈公,我可否暂时跟在你麾下?”
不提屈济之的反应,韩有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惊讶于顾经年怎么能如此直接地提出请求。
他是让顾经年跟着屈济之去刺杀目标人物,可既然是刺杀,当然要有所掩饰才行。
好在,屈济之此前就以凤凰的下落引诱了顾经年,此时应当也没多想,摸着胡须点头答应下来。
倒是顾北溟,虽早知顾经年这次来雍国是为了寻找凤凰,但没想到他表现得如此急切,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喜。
一场筵席没有因为这些小事而受影响,最后还是宾主尽欢。
散宴之后,军中给张小芳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顾经年与裴念既是私奔,自然是住一间。
绍荆关中条件有限,这是一间很小很破的屋子,只摆了一张床,一张小案几,一个挂衣物的架子充作屏风,好在被褥还算厚实干净。
裴念一入内就四下查看是否隔墙有耳,拿着一根蜡烛四下敲打查看。
顾经年则是已经很困,把外袍脱了,本想解里面的春衫,见裴念在,干脆就算了,和衣而卧。
裴念见状,犹豫了一下,也不把手里的蜡烛熄了,而是滴了两滴蜡,将它固定在床边的案几上。
然后,她也不脱衣服,和衣躺下。
床很小,是张单人床,她尽量不碰到顾经年,左边胳膊有一半放在床外。
屋中昏暗,唯有一点烛光晃眼。
顾经年转头看去,见到烛光下照着裴念的侧脸。
“熄了吧。”他道。
“万一有事,方便点燃你的火翅。”
“用火折子也是一样,蜡烛着了,万一把你烧死了。”
裴念没想到顾经年还挺为自己考虑,微微一愣,便听他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这么弱。”
“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裴念想以冷冽的语气叱责顾经年,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莫名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意味在。
她遂支起身,吹灭了蜡烛。
“呼——”
一缕青烟,屋子里顿时黑下来,裴念躺下,感觉胳膊贴到了顾经年。
她有些尴尬,往旁边移了移,末了,把头偏过去,小声道:“应该没人偷听。”
“嗯。”
就算没人偷听,顾经年也不想多说,以防万一。
当间谍和鹰犬还是有些不同,他当间谍比裴念要谨慎得多,这大概也算一种天赋。
裴念却想和他多聊几句,又问道:“为何忽然决定跟着屈济之走?”
顾经年不答,道:“睡吧。”
裴念也知道不宜多谈,正准备翻一个身背对着顾经年,却是被他拉过了一只手。
“你要干嘛?”
她吃了一惊,皱眉,小声地问了一句,接着便感到顾经年的手指在她的手掌上写着什么。
仔细地感受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顾经年说的是“韩有信是开平司提司,命我们随屈济之刺杀一人。”
裴念早知到了雍国之后会有人接应,倒没想到对方竟是先联络顾经年而非找她。
她拉过顾经年的手,写道:“刺杀谁?”
“不知,他能传音入密,你知道他吗?”
裴念写了个“不”,又写道:“屈济之眼力独到,我们跟着他,容易被看出端倪。”
等了好一会儿,顾经年却没有再写字,大概是懒得以这种费力的方式做不必要的沟通。
他拉了拉被子,给裴念也盖上。
过了一会,裴念开口道:“你们顾家,好没礼数。”
“嗯?”
“我虽与你私奔,毕竟没过门。这便安排我们住一间,可是轻视于我?”
话中的不满之意十分明显,当然,裴念是故意这么说的,若有人偷听,一则演得更真,二则下次顾家也许就知道该让她与顾经年分开睡。
不料,顾经年想了想,道:“四哥给我们安排了两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