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沈大人的话，下官之前……确实遇到过一个来衙门装疯卖傻讨饭吃的人……”张程说的结结巴巴，时不时便扯着袖口擦擦额际的冷汗：“可能……可能是下官认错了……”</p>
沈肆听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打马虎眼。</p>
在他眼里，谁都不能含糊其辞。</p>
“是么。”沈肆听冷眸微眯：“敢去衙门装疯卖傻之人，实在胆大妄为，本督必要严查此事，以正视听。”</p>
此话一出，张程瞪圆了眼睛。</p>
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磕头，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沈大人……下官该死！是下官记错了，没这回事……没这回事……”</p>
一城之县令，百姓们眼中的父母官，此刻承认自己的欺瞒胡说，又毫无尊严地跪地求饶，让围观的群众都寒了心。</p>
“这样的人不配做父母官！”</p>
“为了巴结丞相，竟然冤枉一个无辜的老人家！太过分了！”</p>
“如此颠倒是非，谁还能相信他？”</p>
“还请沈大人做主，罢免张程县令的职位！”</p>
“对！罢免张程县令的职位！”</p>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呐喊，要求罢免张程的官职。</p>
眼看自己一时间便成了众矢之的，张程心生绝望，却还是如条哈巴狗般爬到沈肆听的椅子旁边，昂着头摇尾乞怜。</p>
“沈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下官知错了，求您原谅下官吧……”</p>
求饶也求不出什么新意，沈肆听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p>
不过眼下，这个张程还是有点用的。</p>
“给你个机会。”沈肆听扬了扬手：“去把这案子审了。”</p>
张程呆住。</p>
原本听到沈大人肯给他一个机会，他眼神立马亮了起来。</p>
但又听到要审这个案子，整个人又为难起来。</p>
一边是丞相的夫人，惹了她便相当于惹上了丞相。</p>
另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p>
张程觉得此刻自己像是被两边的绳子捆住了手脚，就等着被大卸八块了。</p>
沈肆听见张程没反应，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雕花椅的扶手，立即出来几个侍卫。</p>
张程以为自己要没命了，当即被吓得脸色惨白，紧忙开口：“下官这就审，定不辜负大人期望！”</p>
“张大人不必紧张。”</p>
沈肆听抬手，接过那几个侍卫递过来的茶盏，意味深长地开口：“他们只是来送茶的。”</p>
张程的贴身衣物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强撑着一口气才让自己站起来。</p>
他不敢看周围民众的眼神，那些失望、指责和谩骂，让他无比难受。</p>
他也是曾被百姓叩拜和敬仰的县令，如今失尽民心，心中难以接受。</p>
王曼禾正坐在那绸缎铺子里吃点心，张嬷嬷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p>
“夫人，不出去看看吗？”</p>
王曼禾轻蔑地瞥了一眼外面。</p>
她乃丞相的夫人，谁会那么不开眼，为了一个老太婆招惹他？</p>
所以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根本不在意。</p>
反而是那些围观群众，都是底层百姓，一个个身上不是油烟味就是牲口味。</p>
同他门靠得太近容易反胃。</p>
倒不如坐在屋子里，等那张程把事情解决了，她在出去。</p>
“刘凤语。”张程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许，终于有了些县令该有的样子，脊背微微挺直，开口道：“将你的冤屈都说出来，有沈大人在，切莫妄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