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蒋济今日就说句忤逆犯上之言,兖州落入那楚王之手,这一州百姓才真正得以解脱,方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蒋济声色俱厉,越说越激动,言辞也愈加激烈“忤逆”。
显然曹操此前种种恶行,他看在眼里,心中已是积攒了太多的不满。
今日,在程昱的刺激下,终于是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
程昱勃然变色,怒道:
“蒋济,你疯了吗,你竟敢如此诋毁污蔑大王,你想谋逆不成?”
蒋济却面无所惧,昂然道:
“我并非是谋逆,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所说乃天下人皆知之事!”
程昱气到脸色憋红,想要反驳却又无言对对。
憋了半晌后,程昱只得一甩手:
“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这濮阳城是我说了算,你偏要拿城中百姓做挡箭牌,何需与你商量!”
说罢,程昱腾的跃起,将帐外等候的副将们唤入,将挟民为盾的命令传下。
副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色为难,犹豫不决。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谁都看得出来,濮阳城守不住了。
哪怕这些将官们皆是河北人,皆也不愿为曹操死节,盘算着濮阳若破,他们就顺势降了楚国,也算是为魏国战至了最后一刻。
谁想这个节骨眼上,程昱却来了这么一出。
这要是把百姓做了肉盾,那楚王盛怒之下,能饶过了他们?
只怕最后濮阳依旧不保,他们这满城七千将士,皆要遭受楚王雷霆报复,被杀个精光不成。
一时间,众人心存顾虑,皆不敢接令。
程昱怒了,拔剑在手,咆哮道:
“吾令已下,尔等焉敢不从,莫非皆想造反不成?”
“谁敢对大魏有异心,就先试一试吾手中之剑锋不锋利!”
众将凛然,皆是面露惧色,只得拱手接令。
这时。
一旁静看的蒋济,看着近乎疯狂的程昱,眼中一道寒芒掠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暗暗一咬牙,蒋济蓦的拔剑出鞘,出其不意斩向了程昱。
这一剑来的太过突然,程昱全然没有防备。
“噗!”
剑锋划过手臂,鲜血飞溅而出。
程昱一声痛叫,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跌落。
就在他刚刚捂住手腕时,蒋济手中血剑,已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蒋济,你…你莫非真想要造反?”
程昱顾不得手腕之伤,惊怒的瞪向蒋济。
深吸过一口气后,蒋济面色无奈道:
“魏王于我有提携之恩,他虽是残暴不仁,虽是日渐昏聩,我蒋济依旧可为他尽忠赴死。”
“可现下,你程昱为博一个忠臣之名,却要置这满城百姓性命于不顾,要让我陪着你遗臭万年,我蒋济便断不能从。”
“我别无选择,唯有背弃魏王,归顺于楚王!”
蒋济退无可退,竟要降楚。
程昱脸色大变,急是向众副将喝道:
“此贼竟要谋逆作乱,叛投刘备,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众将虽是满脸吃惊,手都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最终却无一人动手。
蒋济暗松了口气。
如他所料,诸将在重压之下,皆已丧失了继续死守的信念,萌生了降楚之心。
他这放手一搏,看来是赌对了。
蒋济遂长剑一收,向众将一拱手:
“济为满城百姓,为我七千将士存亡,决意归顺于楚王。”
“诸位可愿与济同行?”
诸将彼此对视一番后,眼神皆化为决然。
于是众将松了柄剑,皆一拱手,齐声道:
“我等愿追随蒋侍中降楚!”
蒋济如释重负,回头看向程昱:
“程仲德,众将之志,你也都看到了,没有人愿跟着你遗臭万年,为曹魏赴死。”
“大势已定,你何去何从,速做决断!”
程昱一屁股跌坐下来,已是泪流满面,拍着案几悲叫道:
“你们这是要陷我程昱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令我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程昱是捶胸顿足,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
他这般样子,意味着他虽心有怨愤不甘,却也只能接受这残酷事实。
蒋济遂不再多言,向程昱再一拱手,尔后转身离去。
众副将也纷纷离帐,前去开城投降,只留下了程昱一人。
当最后一人离去时,程昱陡然停止了悲叫,轻轻抹去眼中泪珠,嘴角却钩起了一抹阴诡的冷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