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在问界这一夜出尽风头的同时,翌日的华艺董事长办公室,大小王和邓温迪正紧皱着眉头商量对策。
“马总不来吗?”
王大军笑道:“马总在京城跑支付业务的事情,司机刚刚开车到楼下。”
今年伊始,阿狸的支付宝,和问界商城的支付通正式展开了市场抢占和初步竞争。
目标就是通过短信的手机支付和水电煤气等公共事业缴费抢占市场。
魔都、北平、羊城等一线城市都成为了公关占领的对象。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1年国家正式发布支付牌照之前,第三方支付缺乏明确的法律地位,这种早期业务在法律上可能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或非法经营。
前世的阿狸就是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趟出的这条道,这一世的问界商城本来就落后一个身位,自然不能再支付上认怂。
说老马,老马到,其貌不扬的外星人推门进来,显然面色不大好看。
邓温迪站在马芸身边跟个女巨人似的,索性坐到沙发上寒暄道:“马总稍安勿躁,问界嘴上喊着上市,又不是年内的事,我们还有时间。”
马芸无奈地摆摆手:“不是这件事啊,哪里是他们要上市的事情?是支付宝的事情啊!”
“支付宝?”王大军疑惑道。
他倒是知道老马在京城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了,看样子成果不佳。
“路宽是真他妈有办法,我是被逼得没招了,这两天上火得厉害。”
今天的马芸显然没有太多耐心,像后世某次影像片段中搂着柳传之的肩膀,一嘴一个TMD往外吐,对问界和路老板的忌惮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邓温迪道:“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哎,这事儿是这样。”马芸喝了口水:“现在我们两家都在抢一二线城市的生活服务支付,就是家庭和单位日常的水电等等。”
“这个支付业务需要打通两个部门,一个是央行,一个是地方政府。”
老马冲王家兄弟点点头:“银行这边两位王总给联系了一下,情况良好,问界稍微差一些。”
“但在地方正府这一块,我们阿狸的劣势太大!”
“三个一线城市,现在问界已经拿下最重要的两个了,羊城我们都还在公关,这结果真叫人郁闷。”
王大军、小磊和邓温迪面面相觑,阿狸就算不如问界的整体协同效应,但总归是电商赛道当之无愧的老大,马芸很早就混迹于各路圈子,不至于人脉关系这么差吧?
加上软银、雅虎中国等股东背景,怎么被问界商城打得落花流水?
“北平不用说了,是他路宽的大本营,奥组委刘领导一句话的事情。”
“浙省的业务自然是被我们牢牢掌控的,只是魔都我是真的没想到有这么大困难,对方几乎谈都不谈就交给了问界的支付通。”
邓温迪皱眉:“为什么?”
“迪士尼乐园啊!”马芸泄愤似的一拍大腿:“我找了无数人打听,才知道这小子在帮迪士尼提前投建和谈判斡旋,你说这单生意能不照顾他吗?”
“哎!中国最发达的长三角的江浙沪,苏省因为金陵的电影带来的效应我们压根就没抱希望,现在全国最重要的两个城市都被他拿下了,真是如之奈何。”
马芸今天的情绪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郁结,创业以来不是没吃过败仗,但这种感觉自己还没出招,路数都已被封死的无奈,简直太叫人绝望了。
巴菲特说过一句名言:当你觉得自己开始亏损的时候,其实你亏损的路还很长。
现在的老马也是这样。
首先长三角地区三去其二,他只能固守浙省;
京津冀地区的重要城市,京城和冀省最发达的城市塘山不在话下,津门一向跟风京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未来的蓉城和川省,毫无疑问也是问界商城支付通的囊中之物。
放眼全国,除却西北、东北等经济略微欠发达地区外,华北、华东、西南的核心城市相继沦陷于问界之手。
现在老马能争一争的只有华中地区和华南地区的羊城、鹏城、佛山等地。
但现实是香江地区问界还有盟友鹰皇在,后者盘根错节的关系是可以深入粤省的。
情况对阿狸和支付宝大为不利,自诩风清扬的老马甚至觉得自己刚刚志得意满地进了这江湖,就被某个幕后黑手套了麻袋。
先是被一记卑鄙的撩阴腿碎蛋,接着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动弹不得。
如之奈何!
确实无可奈何,因为这是穿越者这八年间纵横捭阖,通过方方面面的利益让渡、共赢结下的人脉和地方关系。
言归正传,今天的主要议题还是问界上市对华艺、阿狸、邓温迪三方战略的影响。
老马今天的态度很果决:“问界要打就打到底,今年是桃宝商城上市和公司转型的重要节点,我算是看明白了,如果还像以前一样,我们迟早被问界商城追上。”
“邓总裁,希望你能更多地把福克斯的力量纳入我们的合作体系,我们也要向路宽学习,打造一个电影、娱乐、舆论、电商的综合体,这一点不得不服!”
邓温迪自无不可,虽然她对现在的局势也存疑,但其实摆在她和老马面前的路是一样的。
马芸现在退出华艺,他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吗?
阿狸未来的核心战略支付宝现在面对着问界的围追堵截,如果不“师夷长技以制夷”,被刘锵东带领的商城追上是迟早的事。
邓温迪的Alispace亦如是。
相比于问界,内娱的任意一家文化传媒公司,或者是互联网企业都有一个天然的劣势——
无法像问界控股一样,以航母战斗群这种无可匹敌的姿态协同作战,这就逼着他们要联合、结盟,来应对艰巨的挑战。
增发协议通过,老马和邓温迪对于兵兵等人提出的对赌倒是颇有微词。
但现在两权相害取其轻,在对赌协议规定的业绩要求不是很离谱的情况下,也就原则上通过了。
剩余的,就看王家兄弟和老马等人的国内关系,怎么在策划一起针对问界的舆论风暴了。
商业竞争的宏大棋局中,两军对垒从来不是单一维度的较量,而是资本、舆论、人才、政策等多重战场的立体博弈。
在这场全维度战争中,没有纯粹的商业决策,每个动作都是政治经济学;
没有孤立的竞争优势,所有优势都需生态协同。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在2002年创业之初,一直在竭泽而渔地进行全产业链打造的路老板,是多么明智了。
即便现在还是日常缺现金流。
当企业被逼至生死存亡的临界点,其迸发的求生意志与人类面临绝境时的潜能爆发如出一辙。
华艺此刻展现的正是这种被危机激发的组织生命力。
当问界的战略合围使其吃上市头道菜的美梦濒临瓦解,这家老牌影视巨头开始撕裂过往的路径依赖,在资本结构、战略联盟等维度进行近乎自我颠覆的重构和革新。
更重要的是,对竞争对手发起舆论攻势来寻找战略突破口。
庆典过后,刘伊妃按部就班地在人艺进修,排练《日出》,路老板依旧每天早出晚归操劳着奥运事业。
五月旅游季的北平鲜花著锦,不少外国游客因为奥运会被吸引,慕名前来。
国际组织、奥组委和外国政要频繁来访交流,看起来像是万邦来朝。
一切都是那么的国泰民安。
5月4号,问界的八周年庆典结束后的第三日,朱大珂打响了第一枪。
这位在《历史的天空》后因为落井下石失败,被正义的愤怒网友们喷得体无完肤的老文贼,关闭了自己微博的评论区,并宣布无限期退网。
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就接到了新业务。
只能说国内电影业的发展和蛋糕的做大,惠及的群体是从白到黑的方方面面的。
朱大珂在《伪善的‘行业共荣’》一文中称:
《功夫之王》作为中美合拍的重磅功夫片,承载了中国传统武侠文化输出的使命,其票房表现本应成为行业标杆。然而,问界通过旗下院线资源、自有媒体平台的舆论引导,以及关联广告渠道的隐性压制,导致该片市场空间被系统性挤压。
继首周拿下1.2亿票房后,后劲不足,亏损几乎已成定局。
本人针对电影的评论从来客观,《功夫之王》从艺术角度讲不算多么优秀的作品,但也远不该收到这种人为打击。
《功夫之王》在关键黄金档期遭遇“技术性削场”,这绝非正常的市场竞争结果,而是问界利用垂直整合优势实施的针对性打压。
在问界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作恶的企业缩影,作恶的方法就是在中国电影业制造垄断式商业闭环。
制作端、发行端自不必提,现在所谓的智界的合并(本人认为只是回归,因为早有勾连),从电影的群众评价体系上,形成了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畸形制度。
我不懂《反垄断法》,但这种情形显然会扼杀行业多样性,非常不公。
路宽多次公开呼吁“中国电影需百花齐放”,但问界的实际行为与此背道而驰。
这种以资本和技术优势构建的垄断帝国,正在扼杀中国电影的良性竞争生态,《功夫之王》的失利仅是冰山一角。
若放任此类行为,未来行业将彻底沦为问界的“一言堂”。
呼吁监管部门介入调查其排他性商业条款及市场支配地位滥用问题,还中国电影以真正的公平环境。
。。。
相比于朱大珂之前对路老板本人的针锋相对,这一次的措辞和攻击点偏移,算是就事论事,显然是接到授意。
其实从客观角度讲,他的很多观点也不能算错。
譬如以上的发声,以问界现在的体量和行业话语权,如果问界火力全开去打压一部影片,除了在院线上无法掌控全局外,在舆论评价体系、广告资源挤压等方面,是可以叫对手欲生欲死的。
关键是他从未这么做啊?
除了对不看好的影片在排片上在商言商,其他方面的行业动作是言出必行的,一直贯彻他做大中国电影的口号和格局。
以往朱大珂的言论发出来带节奏,像是村口的一条狗叫了,村里的其他狗不明所以,也就跟着叫。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问界和智界的合并实实在在的地触动了行业所有人的利益,不由得大家不团结起来针对它。
从中立的光纤、伯纳、小马奔腾到宿怨对手澄天、华艺,再到互联网的阿狸、搜狐、网易等。
除了已经因为“滔滔”这款微博类产品式微退出竞争的企鹅,和问界没有太大的业务冲突置身事外,问界算是被六大派围攻了光明顶。
当然,面上仍旧是那几位摇旗呐喊,毕竟有胆子真刀真枪站出来叫嚣太少。
一股规模空前庞大的水军瞬息而至,他们不但捏着鼻子在微博宣发,这一世的Alispace以及猫朴、天涯、心浪博客都成为了主战场。
“问界嘴上说‘支持中国电影’,实际垄断排片和宣发渠道。《功夫之王》作为合拍大片,在问界系院线的黄金场次被砍了30%,你敢信?这难道不是利用市场支配地位打压竞品?朱大珂敢说真话,业界早该反思这种‘伪开放’了。”
“匿了,前问界员工。公司内部有《竞品应对手册》,明确要求宣发部门对非嫡系影片限流:微博热搜限价、博客网影评权重算法倾斜、合作广告商二选一。朱大珂说的句句属实,某人所谓的格局只是公关话术!”
“纯路人,不懂电影圈恩怨,但《功夫之王》投资方晒出的排片数据确实诡异,如果李莲杰和房龙主演的功夫片,都不能让问界看好,确实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数据不会说谎,问界嘉禾2007年发行的非自制影片票房占比不足30%,而旗下院线、广告、评分平台全链条控制市场。这已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第17条‘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监管部门该介入了,否则中国电影只会剩下一家‘问界制片厂’!”
问界内部倒是没当一回事,员工们带着前所未有的饱满热情继续奋斗在新征程,盖因公司成立以来遇到的险阻和攻讦很多,大家都脱敏了。
没看自家老板都要被喊了快十年的洗衣机了,他在乎过吗?
朱大珂的文章在五四青年节发出后就石沉大海,除了并肩子上的其他公司势力,问界没有丝毫回应。
没想到这股风气愈演愈烈,在没有控评的微博上都长期霸榜占据热搜,问界大厦前二十四小时围堵着娱乐八卦和财经记者。
奥运大厦他们是不敢去的,只有在这里守株待兔罢了。
5月7号,现任智界董事长、兼问界副总裁的庄旭在微博发声回应:
理不辨不明,真诚欢迎朱教授这样的行业专家及其他报刊媒体,对问界和智界的发展建言献策,现针对业界普遍关心的问题,做如下几点回应。
第一,再次重申,问界旗下院线对所有影片的排片均基于市场数据与观众需求,不存在“针对性压制”,现公示一份三年前问界导演宁皓的《斗牛》在本体系内惨淡的排片场次,以供佐证。
第二,微博、博客网、豆瓣等平台的评分系统均通过算法自动生成,问界从未且无权干预用户真实评价。所有影片的舆论反馈公开透明,欢迎社会各界监督数据异常,但无端指控“操控评分”是对平台公信力及亿万用户选择权的侮辱。
这一点,请大家看一看本公司董事长路宽先生在微博、博客网等网站上,长期遭遇的网络暴力即可。
如果智界真的像某些业内人士所说的控评,那朱大珂先生的每篇文章想必都无缘面世。
第三,垄断行为的认定需满足两个核心条件:市场支配地位与滥用行为。
问界嘉禾目前在民营企业中不及万哒,其他子公司在各自行业中也没有占比超过50%并滥用支持地位的情形出现,此类言论属于误导大众,不必再提。
感谢朱教授等专家,在五一劳动节仍然不辞辛苦,对本公司提出的批评指正。
请各方企业多关注自身发展,一起致力于推动行业进步和中国电影的欣欣向荣。
你方唱罢我登场,仅仅三天以后的5月10号,随着舆论继续发酵,有备而来的《楠方》接棒。
《楠方》是自带狗粮加上资金驱动,某种程度而言,朱大珂也许还要在乎和审视尺度,在意当局的态度,毕竟这位是奥运总导演。
但《楠方》不用,历数他们一贯的言行和劣迹可知,这种场面和题材是他们最擅长和最喜欢的。
你路宽越强,越能证明我们新闻人不惧权威的业界良心,就是要把你这个朱门酒肉臭的首富伪善的脸皮给撕下来!
《资本垄断与舆论操控:问界帝国的危险扩张》:
问界的崛起绝非简单的商业成功,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本垄断与话语权掠夺。从线下院线排片操控到线上舆论平台算法干预,从垂直整合产业链到系统性挤压竞争对手,问界已不再是单纯的影视公司,而是一个试图掌控社会话语权的资本巨兽。
2008年第二季度,我国网民第一次超过美国的2.2亿,达到令人咋舌的2.5亿,跃居全球第一。
这本应是多元声音蓬勃发展的契机,我们却遗憾地见证了问界控股以资本为纽带构筑的“舆论巴别塔”:
分众传媒覆盖全国90%高端写字楼电梯屏,问界通过控股实现“视觉霸权”,竞品广告需支付高额溢价方可获得同等曝光;
旅游卫视作为全国性媒体,本应承担公共文化服务职能,却沦为问界商业布局的扩音器;
以及问界旗下注册用户数高达一亿的博客网,接近破亿的微博(第二名Alispcae仅6000万)。
这种“渠道+内容+终端”的全链条控制,已远超商业竞争范畴,直指社会话语权的系统性垄断。
默多克曾言“谁掌控媒体,谁就掌控思想”,而今问界正以资本复刻这一逻辑,当商业帝国同时掌握定义真相的权力,社会监督的防火墙何在?
再加上这一次招摇过市的“八周年庆典”,问界的“虚拟受限股”和优厚待遇看似员工福利,实则是以资本优势对行业人才进行虹吸,进一步巩固垄断地位。
中小公司既无力竞争内容质量,更无法匹配其薪酬体系,最终要么被收购,要么被边缘化。当行业只剩一家“问界制片厂”,中国电影的多样性将彻底消亡。
基于此,本报现实名举报、呼吁!
请有关部门重视此现象,对可能极大地左右社会思潮、制造思想动荡的问界系进行分拆和反垄断合规调查——
第一,问界旗下的分众传媒在细分领域的市场份额远超60%,已经在事实上形成市场支配地位,请严格查证有无滥用情形;
第二,严查问界、中影合资的“新视界”公司的股权情况,为何一家民营企业能够介入到上星卫视中去,个中是否存在私相授受以及国有资产流失?同时,剥离旅游卫视商业属性,回归公共媒体本位;
第三,智界长期以来在国内互联网的数据霸权,以及“流量即是真理”的资本武器,是否需要再仔细甄别,有无将公共舆论场异化为企业私域的嫌疑?
本报认为,唯有打破“资本定义真理”的垄断闭环,才能守护一个多元、健康的信息社会。
否则,资本无节制的扩张终将反噬社会。
问界不是第一个试图垄断话语权的企业,但若放任自流,它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楠方》特约评论
这篇辣评比朱大珂要更进一筹,就差直接把“企图把持舆论话语权,做中国的默多克”这顶帽子扣到路宽和问界头上了。
它们自己不敢说,却无所不用其极地引导普罗大众和当局的注意力和观点向一个死胡同行进:
问界和路某的舆论掌控力量,甚至都快达到黄巾军的地步了,你们还不管管吗?
这一点本也是两年前的周军的撒手锏,尤其致命!
2008年的《楠方》旗下的几份报纸,《周末》是周报市场的绝对领导者,单周发行量在90-130万份左右;
《都市报》是该领域的标杆,日均发行量达115万份,连续两年蝉联全国都市报综合竞争力第一名;
加上旗下的《21世纪经济报道》,作为当时国内最具影响力的财经报纸迅速跟进,“楠方系”以超500万的发行量、1000万的读者规模,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的问界,是真的要做了明教了。
只不过围堵在问界大厦外的记者几乎要堵塞街道时,仍旧没能等来问界的一纸回应。
——
5月12号上午,中影小西天,韩山平在办公室拍桌震怒!
“踏马的,这帮苍蝇还有完没完,把手都伸到我脸上来了。”
这两年威势愈盛的老韩对着老秘书“颐指气使”:“去给王大军、王长天,于冬打电话,别跟老寡妇撒泼似的,路宽是要打死他们了还是怎么着?至于这么群情汹汹吗?”
“有能耐的,拿这点公关费去拍电影多赚点钱行不行?”
“他们也不想想,是谁领头把这个市场做到这么大的?是谁让补天映画对内地企业优惠,降低大片成本的?”
“一个个别的没学会,窝里斗比谁都玩得溜!”
高城盛心态比老领导要好得多:“韩总,您就别着急上火了,新视界当初入股旅游卫视的手续合法合规,我们不但没有占公家便宜,现在已经数倍反哺当地。”
“要么说还是路总高瞻远瞩,当时宁愿多掏钱把董双枪的合同问题解决,不然今天还真叫人抓着小辫子了。”(170章)
“那可不,谁能精得过他啊,向来只有他抓别人痛脚的份儿。”韩山平面色稍霁:“有些事不上称不上秤不到四两重,要是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这事儿如果放到现在,还真是挺棘手。”
他呷了口热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诶?小路人呢?这事儿也不见问界回复一下?”
“这《楠方》就差说他有能力做大反贼了,这事儿可不得不重视啊?上面也会有看法的。”
高城盛笑道:“估计已经跟刘领导聊过了吧,毕竟现在都是民间媒体吹风,以他现在的身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上措施的,应该不大可能。”
韩山平抿着嘴,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摇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次真不一样。”
“不但是国内影视公司煽动舆论,找人去有关部门告他的刁状,我听说几个互联网企业也在找门路。”
他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不遭人妒是庸才,只是他这个天才,做得也真叫人头疼啊。”
高城盛去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打完电话,回来如实给领导汇报:“韩总,都讲过了。”
“怎么说?”
“华艺说不是他们找的人,光纤说是华艺找的,伯纳也说是华艺找的,也可能是阿狸和邓温迪找的,互相扯皮嘛。”
“哈哈哈!”韩山平被气笑了:“踏马的,我看一个都跑不掉,特别这个脑有反骨的于胖子。”
“得了,等着那小子回来自己收拾他们吧,昨天问他说要去趟卧龙拍什么奥运纪录片。”
老韩看了眼手表:“中午李康生来看我,你跟我去接待一下,早点去点菜。”
“好的。”
李康生是峨影厂厂长,90年代老韩出川之前是他的老下属。
此前拍摄《塘山》时路老板到樊建川处借年代道具,和张合平一起去“逮捕”路宽的韩山平,就是让李康生去守株待兔,一定要把青年导演留住。(262章)
李康生为什么会这时候进京呢?这和问界的“八周年庆典”脱不开干系。
没错,他也是工体三万观众中的一员,因为儿子在问界影视任职,这次跟组织请假来感受下奥运气氛,顺便拜访老领导。
自己这位老领导,据说又要升了。
依旧是小西天附近的私房菜馆,老韩在包间里喝茶看报,一直到接近一点才见到老下属。
“老李,你现在谱儿挺大啊?”小平头斜睨着李康生,后者跟他其实年纪相仿。
“老领导你听我解释啊!”李康生知道他是佯怒打趣自己,笑着给韩山平斟茶。
“还不是最近这风风雨雨给闹的,我一直在等儿子中午下班,带着他来看望你这个叔叔,可他们公司又临时开会,应该是情况更复杂了些。”
“我这一看实在不行了,就自己先过来了,见谅!见谅!”
小平头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行,下不为例!”
高城盛在外头点完菜进来,闻言笑道:“见谅是不可能的,待会儿你们老哥俩多喝几杯就行。”
“那必须的!”李康生欣然应允。
老韩咂咂嘴也不多说什么,当即走菜跟老家人喝起闲酒、聊起家常。
两人都算是国内电影行业的头面人物了,只不过话里行间伴着乡音的插科打诨,糗事段子不断,让这两年身居高位的老韩心里也颇为妥帖。
在中国的官场文化中,“乡土情结”往往深刻影响着官员的人际关系处理方式,老韩最后那句“下不为例”的警告里,分明带着“以后有事尽管找我”的潜台词。
酒喝了约莫一个小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饭桌上的李康生自然也是把话题往老家引:“老领导,还是怀念当初你带着我们在峨影厂的日子啊!”
“咱在蓉城东郊的厂子,白天拍完戏,夜里就跑到九眼桥的苍蝇馆子,点一盆麻辣兔头,就着二两跟头酒改本子,巴适得板!”
“哈哈哈!是啊。”上了年纪的老韩半斤酒下肚,也禁不住开始伤春悲秋。
“老家好啊,这世上还有哪里能比老家好?”
“这世上也没得比成都更安逸的地方咯,记得小时候跟着老汉儿在自贡盐场耍,他总爱带我去华西坝吃钟水饺,那红油辣子香得哟。。。”
老韩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叩,仿佛又听见了锦江边的船工号子。
“现在老汉儿就睡在龙泉山那片松林坡上,清明回去扫墓,还能闻到满山的油菜花香。”
小平头亲厚得拍了拍老乡、老下属的后背:“老李,你这次几号回去?我跟你一道回去趟吧。”
李康生疑惑:“有事吗?我帮你办了不得了。”
韩山平摇着头,喝酒喝得眼眶发红:“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见我爹。”
“老汉儿总在梦里跟我急眼,昨晚上更怪,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站在老屋门口冲我吼——”
“三娃子!三娃子!看得我怪揪心的。”
老韩父亲是川省本地成长的老红军,新中国成立后在当地任职。
李康生安慰道:“那就回嘛,不过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去给他老人家扫墓,这你放心。。。”
话音未落,他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把韩三平两人吓了一跳!
“是儿子,估计是忙完了,应该是到了。”李康生施施然接通电话,还没讲两句就面色巨变!
“老领导,出事了!”
韩山平猛得站起身来,手中的酒杯“咣当“砸在桌面上,半杯老窖酒泼洒出来,自从刚刚提到老家的话题,胸中一股浊气感觉怎么都排不出。
“什么事!”
李康生苦笑:“我儿子讲的今天过不来了,是问界,问界出事了。”
刚刚去加菜的高城盛突然也面色阴沉地推门进来:“韩总,问界出事了。”
他说话倒不像李康生这么大喘气,语速极快:
“中行通知,此前问界通过固定资产抵押获得的10亿元贷款因使用违规,需要提起调查其海外资金流向,已经暂时冻结。”
“另外,因为接到数以万计的举报和领导关切,商务部反垄断局联合市监,准备对问界旗下的分众传媒、问界视频等可能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子公司进行审查。”
高城盛看着手机上内部朋友发来的消息:“还有嘉禾院线的排他性协议,博客网、微博的算法歧视,都要进行审查。”
韩山平心里一顿,从听到银行的名字,他就知道是谁在发力,再联想到牵扯进来的阿狸等企业。。。
但这次又何止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从“朱楠方”7号起领衔的媒体攻势,将将商业竞争扭曲成“垄断危害”;
到银根锁喉,即便不能掐死,也要掐紧问界的资金命脉;
再到反垄断调查的刀锋已隐隐出鞘。
金融、舆论、政策三管齐下,华艺的王家兄弟这次看样子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和问界鱼死网破。
最好的结局就是问界被分拆,对大家都构不成威胁,问界元气大伤,华艺增发后继续上市;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华艺被打落尘埃,被问界和某人蹂躏而已。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现在可不是华艺一家,是光纤!伯纳!阿狸!搜狐!,甚至可能有万哒。
所有你问界控股这艘航母可能堵塞的赛道翘楚们,高喊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站起来一起反抗!
你路宽是狠辣不假,难道能一家家杀过去吗?
你又不是赵敏,还能把我们六大派通通囚禁在万安寺,生杀予夺?
光一个万哒你就奈何不了。
更何况,如果问界真的掀起价格战或者其他方式打压同行,就更加坐实了它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恶行,自己留下把柄。
从2004年问界开始一骑绝尘之后,内地已经很少有敢公然叫板的企业了。
这一次依旧不是公然叫板,被问界抢筹抢到吐血的阿狸也好,千年老二华艺也罢,没有谁敢振臂高呼,站出来指摘问界的过错。
而是通过朱楠方等喉舌,和所谓的公正的新闻人,社会的良心来监督你问界。
你有什么话说?
企业扩张的“皇冠”本质是双刃剑,规模效益提升竞争力的同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围攻并非源于企业作恶,而是市场机制下利益再分配的必然反弹,巨头都是在批判中持续成长的,实属常态。
韩山平面色微沉,可心中那抹似有若无的担忧始终挥之不去。
他太清楚这种围猎的套路,先断资金链,再污名化品牌,最后以“维护市场秩序”之名肢解巨头。
四年前德隆系崩塌的剧本,似乎正在问界身上重演。
即便对路宽再有信心,料想他此刻人在卧龙,应该还不知道事件的内部起因,老韩示意两人别说话,掏出电话想打给路宽。
他至少要告诉这位已经被六大派围攻了的“张无忌”,你真正的对手是谁。
知道背后的操纵逻辑,再从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关系入手去逐个击破,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头这么晕?”
老韩费劲儿巴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嘟囔道:“这顿大酒喝得,都快两点半了,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听着电话里“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郁闷地又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
“这六大派都杀到家门口了,他这是不要光明顶了啊?”
高城盛打趣道:“张无忌带着赵敏在卧龙游山玩水呢,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嘛。”
“嘿,这小子。。。”
老韩、李康生两人听高城盛说得诙谐都笑了,小平头刚想端起酒杯,突然感觉手腕一麻!杯底在桌面上“咔哒”颤了两下。
他皱眉正要说话,整张红木圆桌却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拉了一把,老韩的手机顺着倾斜的桌面滑落,屏幕还亮着未接通的通话记录。
只一瞬,又停止。
在场的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好端端地谁往天崩地裂上想?
“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叫三人回过神来,却像一记闷鼓,重重敲在心头。
李康生猛地一激灵,手指下意识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温声道:“儿子啊。。。”
小平头疑惑地瞧着他,电话中的小老乡似乎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
至于说了些什么,也许只有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的李康生自己知道了。
韩山平发誓,他这辈子都会记住今天下午这个场景。
面前和自己同龄的李康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面色瞬间就灰败下来。
那张五十多岁、平日里总是红光满面的脸,此刻沟壑里突然灌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他的手触电般颤抖,整个人像棵被雷劈中的老槐树,膝盖“咚”地撞翻藤椅,整个人直挺挺瘫回座位上。
窗外五月的杨絮还在飘,李康生浑浊的泪珠子已经砸在油汪汪的桌布上,他手指死死抠住桌沿,青白指节几乎要戳破漆面。
“老领导!天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