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五万银票,事成之后,用宋言的脑袋换取另外五万。”
壮汉猛地一拍大腿:“娘的,干了。”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距离圣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洛玉衡早早便开始准备各种东西,衣服啊被褥啊之类全都已经准备妥当,塞满好几个马车,尽管宋言一再表示用不了这么多,可洛玉衡固执的认为,辽东那边实在是太过寒冷,还是多准备一些更为稳妥。
剩下的这点时间,宋言也没有到处乱逛,而是陪着小小姨子和小小小姨子。
自知晓宋言准备离开之后,两个小丫头便很是伤心。毕竟,姐夫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再给她们讲那么好听的故事了。
也没人偶尔会给她们做一些很好吃的零嘴。
甚至说,便是夫子留下的课业都没人帮忙了。
这几日,两个小丫头几乎一直都挂在宋言身上,就像是传说中的树袋熊。
对于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宋言总是格外有耐心,便是一直被缠着,也完全不觉得烦,宋言很耐心的将孙猴子和七仙女的故事讲完,两个有点早熟的小丫头便大失所望。
就在第三日的时候,圣旨到了。
传旨的还是上次的那个老太监,是叫什么来着,魏忠?魏贤?魏孝?还是魏良?
名字实在是太像了,长的也像,便有点记不清了。
老太监应是先去了房府,随后才在房海的带领下到了洛家,同时来的还有松州府的大小官吏,什么司马,通判,别驾之类的官员来了一大堆。
彻底荡平宁国沿海倭国,未来五年,不用遭受倭患袭扰。这是一项大功劳,更何况房海的奏章上还有五万的斩首,以及救出了一万余被掳走的民众。这般功劳,那赏赐自然是极为丰厚的。
房海直接从松阳伯变成了松阳侯,房海心里便是一阵惋惜,若是能跟着宋言到辽东,不但能避免中原的混乱,甚至还能继续抱着大腿,这侯爵的爵位说不得便能成为国公。
到那时,一门双国公,何等荣耀。
至于其他大小官吏,看向宋言的视线也是极为热情。
他们也得到了封赏,虽然不如房海那般夸张,但官场上每一次晋升都极其艰难,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没什么大背景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他们很清楚这一次的晋升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以,圣旨还没念的时候,便有一堆人围在宋言身边,一个个拱着手,说着恭喜恭喜之类的话。更让宋言感觉古怪的是,有不少官员都是带着家眷一起来的,而且这些家眷还多是女眷,几乎都是小姐之类。
看到这一幕,房海心中危机感更盛,看看人家女儿乖巧温顺的模样,再想想房灵月那个蠢的,心里便不免叹息。
圣旨的内容,倒是和之前相差不多,大抵都是狠狠夸赞一番忠勇恭孝,然后便是封赏。
宋言的爵位从男爵变成了子爵……以及那坑爹的万金。
宴会自然是要举办的,便是几个传旨的公公也留了下来,中间的时候,洛玉衡和那老太监离开了一段时间。
再次出现的时候老太监已经不见踪影。至于洛玉衡,虽然看起来很是正常,脸上和之前一样笑着,只是那笑容在宋言眼中,却显得有些勉强。
宋言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言。
整个宴会似是变成了曾经的婚宴,宋言已不是新郎官,却也免不了被轮番敬酒。尤其是那些大小姐们,一个个含羞带怯的,可敬酒的时候却是半点也不马虎。
一轮一轮下来,饶是宋言也有点撑不住,脸上红红的。
“现如今,宁国朝堂上尽是腐儒书生,一个个读书读傻了,写几首酸诗烂词,便自诩忧国忧民,却全都是夸夸其谈之辈。写诗,能杀退倭寇吗?填词能抵御女真吗?纵然是一手锦绣文章,能镇压匈奴吗?”
许是都有些醉了。
有些人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他们这些地方官,跟朝廷上的京官终究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他们或许贪财,或许腐烂,但在听闻有两万倭寇袭击宁平的时候,还是愿意带着家丁投入战场的,哪怕目的可能是为了功勋,却也至少证明他们还没有烂到底。
毕竟,真正烂到底的人,听到匈奴,女真,倭寇的名字,大抵都会选择弃城而逃。
喝醉了,便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最初的时候,许是都怀着雄心壮志,都想要做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可这官啊,做着做着,也就变了。
变得少做少错,不错不错。
变得一门心思往上爬。
变得狡诈冷漠。
被动的,或是主动的。
唯有醉了,意识模糊的时候,他们或许才能在层层烂肉中,找回曾经年少的自己。
说话的人,是卢照,松州别驾。
他其实也是个文人,却还能手提三尺剑,宁平时候也曾经砍死两个倭寇,鲜血喷在脸上,整张脸都是红红的。
“辽东被破,女真劫掠,数万子民被奴役。”
“六塘乱民,揭竿而起,拿下数个县城。”
“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
“东陵的那些读书人,那些官员,除了在青楼里抱着女人,我好愁啊的来上几句,还做了什么?”
“他娘的,还不是全部推给了长公主和言小弟?”
“卢兄,你醉了。”另一人,却是松州司马吴校,抿了一口黄酒,拍了拍卢照的肩膀:“你这话,却是将天下读书人全都骂进去啦,别忘了,言小弟也是读书人,还是咱松州第一才子。”
言小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称呼便在松州的官员中传开了。
宋言虽自称晚辈,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了,言小弟有大才,要不趁着今儿个高兴,来上一首,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言小弟的风采。”通判纪诚也笑呵呵的说着。
四周便是一阵起哄的声音。
洛天阳这个坑姐夫的便兴冲冲的去拿来了笔墨纸砚,似是忍不住要看着自家姐夫大展神威。
知晓已无法阻止,杨思瑶便开始研磨。
宋言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立于桌前,醉意仿佛浸透整个身子,短暂的迟疑之后,宋言拿起毛笔,蘸满墨汁,笔走龙蛇。
那笔画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灵蛇,蜿蜒曲折,肆意舞动。或中锋直下,圆润饱满,如苍松之干;或侧锋横扫,锋芒毕露,如刀剑出鞘,又似疾风掠过,带出一片潇洒……
《韬钤深处》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