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一个上午运动下来,早已经饥肠辘辘,没有桌子便直接盘腿坐下来,将食盒放在大腿上大口朵颐。
说起来饿的紧,实际上就林泽现在这副小身板也吃不了太多东西,三分之一都不到便吃不下了。可吕深却不依不饶,说道,“你现在太瘦了,身材跟周同实在是相差太大,你若不想被人走近一眼就看出来,就必须多吃。”
林泽说道,“可都头,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福全馆最出名的便是这烧鸭子,你可知这鸭肉如何能如此肥美?”
“不知。”
吕深缓缓说道,“福全馆的鸭子,运到之后必要填鸭。何谓填鸭?将高粱等饲料搓成半指粗、四寸长的圆条状,取一只活鸭夹在两腿之间,使其动弹不得,强行掰开鸭嘴,粗长的食料蘸着水一根根的塞进喉咙,再用手捋脖子挤到鸭腹之中。待到肚皮快被撑破,把鸭子扔到棚子里,上百只鸭子关在一起想动下身子都不得,如此养出来的鸭子怎么有不肥的道理?林泽,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你周二少了,李先生只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之后你还是这副身子骨,那到时候便怪不得我将你这人的身子,当鸭子填了。”
这话说的连站在一旁的柳管家在日光底下都打了个寒战,林泽愣了一下,笑了一下,掩盖住自己的眼中的怒火,说道,“明白了。”
待吃到了完全撑不下去的时候,林泽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歇着去了,他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柳松对着吕深不无忧虑的说道,“为什么如此对他,现在还好,一旦三个月后到了周府,他便是衢州周家偌大的家业实际掌控者,到那时他若是升起了报复之心,我等又该如何自处,你我毕竟只是个奴才。”
吕深说道,“奴才?哪有人天生是奴才?即使是元狩皇帝,不也是从掖庭中出来的罪人。却成就了一番王霸之业。他不过是一个贱子,你我一外一内,将此人吃的死死的,便可以将整个周家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
柳松一直便是周同的管家,也没什么野心,进入渔罟只是身份使然。若想掌控周同,渔罟怎么也得在周同身边掌控住一个既跟周同亲近不被怀疑又要有一定权力的人,这样一来柳松就进入了渔罟的视野,只被稍微吓了一下就顺利的收入了网中。
这样一个一辈子只知道唯唯诺诺的人被吕深的话吓了一跳,尤其是那段描述元狩皇帝的话,众所周知,元狩皇帝父亲身为太子谋反篡位被杀,几乎满门被灭,只有身在襁褓之中的元狩皇帝被可怜他身世的狱卒暗保了下来,可依然被当时的皇帝弃入掖庭为奴。直到权臣司徒青云把持朝政的时候,当时元狩皇帝的祖父已死,即位的皇叔没几年早逝无子,司徒青云看中了元狩皇帝根红苗正的出身和毫无根基支持容易掌控的特质,便拥立他当了皇帝,谁知从此一头猛虎被放出,咆哮了东陆二十余年。吕深竟敢用这个例子,野心不可谓不小。
“可李先生......”柳松还是有些顾虑,这些年进了渔罟之后,生死就放在了别人的手里,无时无刻不在悬崖边上。
“李先生只管他安排下来的事情能不能做好,至于过程是谁帮他完成,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而且......李先生老了。”
他竟然在打李先生的主意?柳松惊讶的望着吕深,吕深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李先生老了,我们将来未必不能接替他的职位,若是再进一步,掌握了整个澄国的渔罟,那即使是澄公也得敬我们几分。”
诸侯国的君主被分封一般被分为王公侯伯四等,澄国的君主一开始只是个侯爵,直到后来元狩皇帝向北发动那场倾国之战,以澄国为跳板,老澄侯举全国之力备战,赢得了元狩皇帝的信任,自己的爵位也升了一级。
渔罟之中,大抵分为几种,游鲤、鲸士、鬼鲛、骊将,每种又以腰牌上的镶嵌珠子的数量为尊,五颗最多,一颗最少。如柳松吕深这种,包括刚进来的林泽都只能算得上是游鲤,吕深和柳松干了这么多年都只是最底层的三珠游鲤,林泽只是双珠,还是看在他冒充的周同身份不俗的情况下。
李先生不知道,想必至少也是五珠鲸士级别的,如果衢州只是他手中那张网的一小部分的话,那鬼鲛也是有可能的,在他们眼中已经是神一般的人物了。
而目前来看,这个胖子的野望绝不仅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