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个人想象他拥有佛祖的思想、佛祖的格局、佛祖的那一口气,他就能拥有佛祖的心境吗?
怎么可能!
就比如龙场悟道,龙场那个地方,千百年来无数旅人曾路过那里,为什么旁人都未曾在龙场领悟到什么,偏偏就阳明圣人去了,就开悟了呢?
那当然是因为旁人不是王阳明,没有阳明圣人学贯儒佛道三教的深厚学问,也从没有那些学问里折射出来的思考和实践,更没有阳明圣人的经历……
阳明圣人的那些学问、思考、实践以及经历,是因。
龙场悟道,是果。
先有因,才有果。
心境修行亦是如此,前人的智慧只能做为建材,用这些智慧搭建起来建筑,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而搭建这座建筑的过程,就是“修”的过程。
最终能修成怎样的心境,全凭修行者自己的积累和努力!
从这个角度出发,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修行。
王文从无到有创立荡魔将军府,自然也是修行。
同样的一座荡魔将军府,落入有的人手里,他只会想着如何才能将权力变现,而落入有的人手里,他却只会想着如何才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这难道不是思想的差异、格局的差异、心气的差异?
而将自己思想付诸于实践,并且在纷纷扰扰的俗世洪流之中不断修正自己的进程,确保思想能贯穿实践始终如一的过程,难道不是“修”的过程?
若是一切不向外求,那世间上的确是种善因、得善果。
我种我的善因、我得我的善果,与旁人无关……
心境超脱物质,恰似此理。
是以王文此刻看似提的是笔,写的是字。
但从武道修行的层面来观看,他手中笔便是枪,笔下写出的每一字,都是他刺出的枪芒,每一个随着白字黑字化为虚无的杂念,都是死在他枪下阻他成道的妖魔鬼怪。
而整座荡魔将军府……
就是他修行的一门神功!
荡魔将军府的最终形态,就是他这门神功的最终形态。
倘若荡魔将军府能天下无敌,他也自当举世皆无敌!
反之,倘若荡魔将军府崩了,亦或者走向歧路,那王文自身也绝对不会好过……
这就是心境修行的神奇之处!
正当王文咬着笔头,盯着宣纸上的军伍操练手册反复查漏补缺之际,余石头缓步入内,叉手低语道:“将军,大门外来了个和尚求见……”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王文就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他:“你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来求见你都通传?你当我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公共厕所吗?”
余石头连忙告罪了一声,黄山大决战他也在,自然知晓王文的怒气从何而来。
但他踌躇了几秒后,还是再次开口道:“将军,门外那和尚,递了守安大师的名帖……”
听到他还敢再多嘴,王文不知怎么的竟不气了,随手搁下毛笔,抬起头轻笑道:“所以呢?我必须得给守安大和尚一个面子?”
余石头先前被他喝骂都没怕,但此刻见了他的笑容,心头莫名的一抖,连忙叉手道:“是属下多嘴,这便去打发那个和尚!”
说完,他转身就要快步出去。
“滚回来!”
王文端起茶碗,淡淡的说道。
一脚踏出大堂的余石头闻言,慌忙折返回来,叉手揖在堂下,不敢直视王文的双眼。
王文俯视着他,轻声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必留在我身边当传话筒了,稍后自个儿滚去找二狗,请他给你寻个差事!”
余石头闻言大惊失色,慌忙抬头急声道:“大哥,我……”
王文面无表情的再一次打断了他:“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余石头只得低下头,低声道:“将军,属下知错,请将军网开一面,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保证往后管住嘴,绝不再多言多语!”
王文:“你若真知错,就不会再请我给你一个机会……下去吧,换个位置,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家伙是有些才能的,留在他身边当个管家也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正好抓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立一立规矩,既给那些漕帮出身的官兵提个醒,也给那些非漕帮出身的官兵们一个向上进取的希望。
双赢!
余石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得说道:“属下尊令!”
王文挥手:“放门外那个和尚进来!”
余石头:“喏!”
他躬身退出大堂。
王文端着茶碗,不紧不慢的啜饮着。
不多时,余石头便领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白衣僧侣,跨进大堂。
白衣僧侣入内,双手合十躬身下拜:“小僧济衍,拜见将军!”
王文目光阴冷的凝视着他:“本将是该说你们胆大如斗,还是该说你们有恃无恐?”
当初黄山大决战后,他从黄山回扬州时,守安大和尚就已经不在都司天监衙门内。
他后来听程先提过一嘴,他率领一百骑随季良奔赴黄山不过三两日,赵志凌就找借口打发了守安大和尚回灵隐寺。
他不信守安大和尚不知道他对他们这些和尚的看法。
明知道他王文不待见他们这些和尚,还敢拿着守安大和尚的名帖来见他……
这不是胆大如斗、有恃无恐是什么?
“将军误会了。”
济衍眉眼低垂,心平气和的缓声回应道:“正是得知将军对我沙门有所误解,小僧才不得不来!”
“你倒是你干脆!”
王文冷笑着随手将茶碗搁回堂案上:“别说本将不给你机会,三句话,给本将一个放你走出大堂的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