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不计本钱一样降落,淯水、丹水、汉水全域暴涨泛滥,甚至盛夏酷暑时节干涸的涅水流域地势较低,积蓄暴雨、洪水已成一片泽国,可以行船。淯水东岸的历水、唐水地势稍高,排水顺畅,反而好一些。
整个宛都,因战争常年没有疏浚排水暗渠,城内雨水积聚,顺着城门向外流淌,城墙上裱糊的黄泥层泡软,也是大片塌落。
位于汉水之北,淯水西岸的樊城更是全城泡在水中,军民只能登上城墙、屋顶躲避水灾。
汉水暴涨泛滥,洪水难以快速排空,积聚在江陵、当阳以东,汉津以南的古云梦泽区域,这里的水网相连的大片沼泽破碎湖泊重新相连。
别说稻田了,淹死冲卷到这里的人畜尸体与舟船、舢板上残存的士民男女相互为伴。
湘水也是暴涨泛滥,两岸稻田尽数冲淹,洞庭湖水面同样高涨。
身在豫州的赵基、袁术、孙策还能与麾下各军保持联络;而广袤的荆楚大地上,已形成一个个孤岛一样的城邑,短期内无法相互联络,更别说统计损失。
荆楚百姓水性良好,也适应涝灾,能快速躲避。
最可怜的是迁入南阳的关中流民、兖豫灾民,尤其是官府安置在河道附近军屯、民屯的北方军民男女,暴雨之中缺乏避灾认知,往往跟着简陋房屋一起被冲走。
宛都监牢内,脏污的洪水灌溢进来,受了酷刑的杨彪与其他囚徒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只能惊慌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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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选拔委任的宛都令是山阳人满宠,满宠拷打杨彪时收到了很多公卿、名士的求情书信,但满宠依旧严刑拷打,打的连吕布都没有其他意见。
这种时候,身形高大强壮的满宠带着十几名县吏涉水而来,硬是将杨彪等一众大小罪囚抢救出去。
一根原木漂浮于水面,杨彪被其他罪囚搀扶着,趴在原木之上。
满宠在前开路,通过绳索陆续将这些罪囚护送到屋顶之上,满宠才带县吏登上湿滑的墙壁避水。
朝廷在哪里,满宠这类没有出仕的士人就投奔哪里。
此刻的满宠后怕不已,真把杨彪淹死了,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行宫之中,暴雨天灾唤醒了很多东迁旧臣的噩梦。
董卓在时,三辅连续三月大旱,各种求雨手段耗尽。
杀董卓后,突降暴雨,郿坞之外埋葬董氏一族的乱葬堆都被暴雨冲刷一空。
据说,就连董卓的尸骸棺椁都被雨水冲走……更可能是被人挖了。
而眼前这场雨,打的公卿、随驾百官们惊慌失措。
至于刘协,依旧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不可能因为他是天子,他就能让这场连绵数日的大雨停止。
正是因为如此,那种源自身心深处的无力感将他纠缠、困束,使得他也只能平静应对。
大将军幕府,雨水侵入府中,吕布也只能生活在台阁之上避水。
粮食减产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量的粮食被水淹没!
不是说天晴后拿粮食出来暴晒,晒干后还能勉强充饥。
泛滥漫延的洪水中充斥着人畜尸体、粪水,粮食浸泡后,再怎么晒,吃了也会死人。
现在不仅是粮食,城中已经找不到干柴做饭。
此刻的吕布,只能借酒消愁;多喝点酒,他才能舒服一些,不至于被各种负面思绪打垮。
这种级别的暴雨,也是吕布平生首见。
他简直无法想象,竟然有朝一日,他连烧火做饭的干柴都找不到。
数日降雨,湿气升腾,就是拆阁楼木椽、建材,也找不到像样的干燥柴草。
无奈,只能派人去割淹死的马肉油脂,以此生火,才不至于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至于广大的军民男女,喝不上热水、井水,那只能去喝雨水。
更大的粮食灾难以及范围遍及荆州各郡的疫疾,即将就此爆发。
至于吕布辛苦编训的鹰扬新军、五部营,或者董承的部曲之类,也都将遭受重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