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和仙文的外在表现形式不尽相同，却有着类似的效果，仙文可以让练炁的人不必读懂就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龙文之于龙裔也是一样的效果。</p>
这让顾北一下子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p>
可即便存在共通性，两者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文字，就像是一个人在一条分岔路口上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p>
两者的达成形式上有些不同，但是其本质相同。</p>
这引导着顾北开始思考炼炁和混血种之间的关系……</p>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p>
“继续往上，也许还有新的发现。”他转身沿着台阶去往更高层。</p>
芬格尔紧随其后。</p>
一路往上，两人路过更多洞穴，每个洞穴里停着一具棺材。</p>
不同质地的棺材。</p>
有的用整块的花岗岩雕刻，有的用黑铁，也有用金银之类的贵金属，没有一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除了黑铁的。</p>
当然，他们之间还存在另外一个共性。</p>
每一具棺材都用铁箍箍好，再用铁链锁死在岩洞里。</p>
参天的龙柏树、反复蜕皮的巨蛇、满山遍野的棺材、不可考证的遗骨……</p>
就像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这座岛同时具备生与死两种特质，龙柏和巨蛇是“生”，棺材和遗骨则是“死”。</p>
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这座诡异的小岛上达成了平衡。</p>
“老大，你听说过国王谷吗？”芬格尔问。</p>
顾北摇了摇头。</p>
他对于景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就算是跑去旅行相对而言也更在意异域的美食。</p>
不过他不知道没关系，芬格尔知道就好了。</p>
“国王谷是古埃及新王朝时期的法老和贵族的主要陵墓区，谷中埋葬着64位法老，风化严重的地表下是金碧辉煌的地窟，里面藏着用黄金包裹起来的木乃伊国王……这里会不会是个龙王谷？”芬格尔问道。</p>
这么说起来，这里确实很像是一座国王谷。</p>
但如果较真的话，其实相对古埃及的国王谷，顾北更偏向古罗马——毕竟这里的建筑结构太像古罗马的大斗兽场了。</p>
周围的石壁是宛如斗兽场一般的环状结构，而本应安置贵族们的座位却被国王们的洞窟取代，他们的灵魂似乎仍旧端坐在山壁之上，俯瞰着场中的斗兽表演……</p>
这么想的话，斗兽场中的野兽也不是顾北和芬格尔？</p>
顾北抓了抓头发，突然感觉无形之中被骂了。</p>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北点点头，“你是说这些国王生前都是某个龙王的化身，而这个龙王就是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他在结束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生之后就会把自己的遗骨收敛起来……但这个推论不对。”</p>
顾北否定了芬格尔的猜测。</p>
“你还记得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两副花岗岩整切的棺材吧？”顾北问。</p>
芬格尔点头：“印象深刻，在这么多贵重金属的棺材当中，花岗岩和黑铁反而是最显眼的。”</p>
顾北指出：“虽然我并不擅长考古，但那两副棺材很明显是同一时期的产物，连一些雕刻的细节都几乎相同，如果按照你的推论而言，难不成那个时代这个龙王同时转生成了两个人类？”</p>
芬格尔思索道：“但是龙王都是双生子吧，有没有可能那个时期是双王共治，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两副棺材是同种规格了。”</p>
顾北摇摇头：“即便是双王共治也一定有主次之分，不可能用完全相同的规格，那两个棺材明显是两个相同位格的王，连雕刻都大概是同一个时期同一个文明同时存在于两个国家的王……退一步来说，如果真的是双生子的双王共治，那他们应该放在同一个陵寝或者洞穴中的，但实际上他们不仅被分开，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其他的棺材，这说明他们他们本身的联系并不大。”</p>
“用这个来解释……是不是有点牵强了？”芬格尔嘴角抽了抽。</p>
顾北叹了口气：“你还没有注意到吗？”</p>
“注意到什么？”芬格尔不解。</p>
顾北指了指脚下的台阶和身边的洞穴：“时间还有顺序。”</p>
他提问道：“我们第一个看到的棺材是……”</p>
“黄金棺材。”芬格尔即答。</p>
顾北点头：“那副棺材应该是两个文明之中的苏美尔时期的东西，那是有记载的最古老的人类文明，大概时间是公元前4000年左右，那时候冶铁术还未发明，反倒是黄金更为易得……之后的棺材呢？”</p>
“黑铁……”</p>
“赫梯文明，公元前2000年，古赫梯帝国就是靠着强大的铁制刀剑横扫小亚细亚……再之后呢？”</p>
“记不太清了……花岗岩？”</p>
“那是更往后了……花岗岩应该是古埃及的新王国时期的产物，棺材上的飞鸟文是就是证据，那差不多应该是公元前1500年上下……现在你发现了吗？”</p>
“时间和顺序……”芬格尔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棺材的顺序是按照他们死亡的时间来排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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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点点头：“龙类孵化一次的时间可以用几百上千年来计算，同一位龙王不可能在同一时期孵化两次，换句话来说，那两个同时期的棺材里装的绝对不是同一位龙王的遗蜕。”</p>
芬格尔这时也捋顺了逻辑，明白了顾北的意思。</p>
而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看，同一位龙王的不同转生这一说法就不攻自破了。</p>
“那这些棺材里的都遗骨都是谁？”芬格尔纳闷，“这个岛的主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人的棺材？”</p>
顾北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p>
“不过你刚才说的有一点大概是对的。”顾北看向周围，“这里是不是龙王谷不能确定，但这里确实有可能是国王谷。”</p>
以那些棺材的制造水准来说，这些棺材里确实可能都是国王，或者是国王级别人物。</p>
换言之，这里是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的帝王遗骨的博物馆。</p>
两人终于登上了山壁的最高处。</p>
放眼眺望出去，海水恒定地微微起伏，天空永远是同样的颜色，周围永远是半明半暗，像是早晨又像是傍晚。</p>
回看岛屿中央，不知何时袅袅的雾气已经湮没了巨石阵，连参天的龙柏树也只有树梢暴露在雾气之外。</p>
一切都介乎真实和虚幻之间。</p>
站在这里，就好像抵达了世界的尽头，让人忽然间生出厌世的心来，想要坐下来慢慢地呼吸，就此化为一座石像。</p>
就连一向不着调的芬格尔都被这一刻的美震撼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