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力气了。”</p>
容卿卿的嘴唇完全干裂，脸色煞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p>
顾晗舟拿着巾帕帮她擦拭冷汗，温声安慰：“卿卿，再撑一会，以后再也不生了。”</p>
这样的苦楚，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受一遍。</p>
容卿卿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昏昏睡过去，再也不醒来。</p>
她喉咙干涩，哑着嗓音：“继续。”</p>
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p>
漫漫长夜成了难熬的折磨。</p>
寅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p>
产房内传出的叫声一次比一次弱，烛火摇曳，一瞬间灭了好几盏，好在丫鬟们眼疾手快地续上了蜡烛。</p>
“出来了出来了。”</p>
接生嬷嬷饱含喜悦宣告着喜讯。</p>
容卿卿指尖嵌进皮肤也不会感觉疼，眼神空洞仿佛异常疲倦，视野突然大大地晃动，转了好大一圈。</p>
她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全被夺走。</p>
五年后......</p>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桃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p>
“顾乐安！别跑了！”</p>
容卿卿拿着一把鸡毛掸子追在后面，跟前是一团会移动的泥巴，在松软的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泥巴脚印。</p>
“爹爹救我！”</p>
顾乐安朝着树下躺在摇椅上的男子跑去。</p>
顾晗舟拿开书，淡淡睨了她一眼，一个翻身躲开她的拥抱：“你离我远些，免得你娘亲迁怒我。等挨完打，我再安慰你。”</p>
容卿卿双手叉腰，将矛头调转：“有你这么做爹爹的吗？看着她去挖泥鳅不管，你也要挨打！”</p>
一只雪白的团子从树上滚下来，顾晗舟脚尖轻点接住他，拎着他的后领扔在地上。</p>
顾昱辰没搞清状况，揉着眼眶迷迷糊糊，坐在地上看着那泥团子，有些不敢认。</p>
“姐姐？”</p>
顾乐安眸光大亮，连忙指着他：“娘亲，他爬树，打他！别打我！”</p>
容卿卿气得说不出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们！气死我了！直接打我好吧，怪我，你们是我生的，都怪我好了！”</p>
她丢开鸡毛掸子。</p>
顾昱辰站起来揉了揉屁股，拍干净灰尘，迈着小腿把鸡毛掸子捡回来，乖巧地递给容卿卿，主动撅起屁股。</p>
“娘亲不要生气，是辰儿做错了。”</p>
“你哪里错了？”她要憋不住笑了。</p>
顾昱辰老实巴交：“错在不该让爹爹带我上树。”</p>
“......”</p>
回答得很好，别再回答了。</p>
顾晗舟眉峰一挑，双手交叠：“顾昱辰，不要捏造事实。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在树上睡觉，求着我带你上去的。”</p>
容卿卿咬牙切齿：“哦，他求你，你就带他上去？他要上天，你是不是也把他送上天？”</p>
顾晗舟轻轻叹一口气，一把揽住她的腰，吩咐那两小只：“顾昱辰，把姐姐洗干净，不然你们今天没晚饭吃。爹爹要去哄娘亲了，无事勿扰。”</p>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