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则是皱了皱眉，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青菜，又看了看白观碗里的青菜，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不少。他有些无奈地望向白芥，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朝着白望碗里点了点头。</p>
言下之意便是“多吃蔬菜”。</p>
白望并没有动筷子，与此同时白芥口中的话语也停了下来。</p>
白望翻了个白眼，勉为其难地将那颗青菜囫囵吞吞进肚子里，然后塞进一大口米饭，神色狰狞地咽了下去。</p>
黝黑的喉咙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包。</p>
皱眉了好一会，黝黑的小童子眼神埋怨地望向白芥，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p>
筷子刚把青菜夹到嘴边，发现白望还在紧盯着自己，就连白观那对大眼睛里也闪闪发亮。白芥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只得把筷子放下，继续开口道：“不过，在我看来那条蛇并非化龙，而是一种不知跟脚的远古秘术。”</p>
白芥终于如愿以偿吃了一口青菜，“那柳家逆徒被柳观主和黄庙主联手围之的时候，那颗龙珠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灵力。使得那小子直接灵体加持出了一道半真不假的法相灵身。”</p>
白芥顿了顿。</p>
白望开口道：“真观境的法相灵身？”</p>
芥点了点头，道：“也不一定是真观境，你们的白姑姑在炼神境巅峰就能和她身上的仙家心窍相同，能勉强凝结出法相灵身了。”</p>
“这在出马仙家身上不算常见，但也并非百年一遇，担得上天才二字吧。”</p>
“不过那尊法相灵身着实不简单，长了仨脑袋。”</p>
说到这里，白芥停了一下，看向白观。</p>
白望也顺着望了过去。</p>
白皙小童子愣了一下，立马做了一个疑惑加震惊的表情道：“师父师父，那化龙的蛇怎的生的出来三个脑袋？那岂不是无敌了？”</p>
白芥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徒弟的脑袋道：“小观儿到底还是小，你想想看，天底下神道崩塌了这么久，哪里还有化龙的路子？且不说他的来历如何，你可曾听过三个脑袋的大龙？”</p>
白观摇了摇头。</p>
白望扶着脑袋，暗自摇头。</p>
这师徒俩一天到晚，双簧搭腔就没个消停。</p>
白芥忽然微微低了些头，收敛了一些神色：“就在两方酣战之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为师与他大战了八百回合，被他侥幸夺去了龙珠。”</p>
但他很快就有些自豪地抬起头来，“不过在为师的努力之下，保住了柳家娃娃的命，还留下了那个逆徒。”</p>
白观满脸崇拜，两眼放光道：“师父当真是道法通天呀！”</p>
白芥笑眯眯地虚按了两下，示意谦虚些。</p>
白望没搭理两人，直接问道：“来者境界很高？”</p>
白芥点头道：“不错，而且很可能是个大剑修。”</p>
听到“剑修”两个字，白观的脑袋很快就耷拉了下来，神气缺了许多。</p>
白芥笑道：“怎了，担心林寻他们？”</p>
白观点了点头，默不作声。</p>
白芥缓缓起身，捏了捏白观白皙的小脸蛋，道：“帮师父去沏壶茶，师父回头去看看林寻他们。”</p>
白观脸上终于重新恢复了一些喜悦的神色，笑着跑了出去。</p>
白望已经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得差不多了。</p>
他坐在椅子上，如钟如松，若山若丘。</p>
“师父。”</p>
白芥回头。</p>
“您觉得，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剑修，是哪边人物？能把你老人家逼得有些束手无策的，莫说句洲，就算是整座不周天下，也不多。”</p>
白芥闻言，有些汗颜，佯怒道：“小望儿你怎的不信你师父，师父好歹也是位列正元宗七真之一的。”</p>
白望没有回话，就是静静看着白芥。</p>
这位真观境巅峰的道人竟然被一个稚嫩的小童子看得有些不自在。随即，一个转身回头，便消失在了原地。</p>
只留下一句话，宛若流云飘荡：“为师去看一看林寻他们如何了。”</p>
白望把目光转移到大门之外，远处茫茫云海之上，是一条青白色的小犬，东跳西跳，不时逗逗飞过的仙禽。</p>
赤元山虚舟之上。</p>
林寻看向有些窘迫的马轩老人。</p>
这位舟监，联合绿林峰的山野散修，谋划了一场断送近乎整座大宋王朝权贵修道种子的大局。</p>
林寻缓缓走到马轩的身边，挡在了他和众人之间。</p>
老人默默地看张彻玄和岳冉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p>
“马爷爷，当如何？”林寻开口。</p>
刘洞元等人也慢慢走到林寻身边，只不过他们是背靠着林寻，面对阁楼众人。</p>
马轩看着林寻众人的举动，越过他们，打量了几个恨不得将他生吃了的权贵子弟，和那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绑在了柱子上的少年掌柜。</p>
老人无奈，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该如何便如何，老汉我也不知如何了。”</p>
林寻笑道：“马爷爷是这虚舟的舟监，若是您出了事儿，这虚舟可开不了了。这虚舟再如何宏伟磅礴，性能强大，没有您这么一位经验老道的人掌舟，我们可过不去这片无边无际的云海。它们能把虚舟载起来，自然也能把虚舟覆灭。”</p>
老人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光亮，但仍然有些缥缥缈缈。</p>
林寻笑着说：“关于这个云与虚舟，晚辈认为可以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来略作总结。”</p>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当年魏征点醒了李世民，这位唐太宗自己便悟出了这个道理。</p>
开元盛世，自此开端。</p>
没有关系吗？当然有。</p>
现在大宋哪里缺少战斗力，真正的修行之人都在山中，当年那场临渊演武请的全是武道之人，与武运昌盛的大焕对局，自然会溃败。</p>
大局，从来不是靠你一个人有多强，你的修为有多高，还是你断胳膊断腿了还坚持在战争第一线。</p>
民心，运道，这些个看起来玄乎其玄的东西，往往在战争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p>
并且，这一切种种，皆是有迹可循。</p>
马轩眼前一亮，喃喃自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