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十年代,你要是被人说太世故了,那就是和奸猾、狡诈、小人联系在一起。</p>
这会儿的人都以做人正直、善良、没有心眼为人称道。</p>
从小卢再高和卢妈妈就一再的叮嘱卢昌华,做人不能油滑,要有一说一,不能溜须拍马,逢迎上司。</p>
卢昌华前世就是遵循这个为人处世的准则,结果被撞的满脑袋大包!</p>
大哥卢昌中也被人排挤出了广播站,回到了三分场种地,后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出去打工了,再也没有回来。</p>
这块黑土地成了他的伤心地,梦里魂牵梦绕,却不想再见当初陷害他的人。</p>
卢昌华今天赶回家,就是想和大哥好好谈谈。</p>
推开院门,穿过摞成城墙般的草籽。</p>
昨晚下雪,家里已经用帆布苫布遮了起来,苫布上落了一层积雪。</p>
熊宝回到自己的领地,又蹦又跳的跑到前面,蹲在房门前吱吱的叫着门。</p>
卢昌华瞄了一眼院里的麻袋,见盖的好好的,这才紧走两步拉开了房门。</p>
门一开,一股水蒸气涌了出来。</p>
里面雾气昭昭,看不清人。</p>
“妈,做饭呢?!”</p>
“儿子回来了,饭马上就好,快进屋。”</p>
在雾气里,老妈招呼卢昌华赶紧进来,一会就能吃饭了。</p>
摸到左手边的房门,刚拉开,熊宝就从后面窜了进去。</p>
卢昌华跨进去,赶紧随手带上房门,将厨房里的蒸汽阻隔在了外面。</p>
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饭桌。</p>
炕沿上坐着老爸,大哥坐在对面的凳子上。</p>
桌子上空空如也。</p>
爷俩也不知在说些什么。</p>
见卢昌华进来,大哥站起来,拉过凳子说道:“老弟,来坐。”</p>
“大哥你坐吧,我去拿碗筷。”</p>
卢昌华转身出去,在雾气里摸着家里的碗架。</p>
这是一个木制的小柜子,里面摆放着碗盘碟子,还有一个筷子笼,家里的筷子就放在这里。</p>
用的久了,没了柜门,只用一块纱布钉在上面,权作柜子帘。</p>
“妈,咱家的门帘要挂上了,不然晚上进风。”</p>
东北的平房,每到冬季,不仅要在窗户外面糊上报纸,还要钉上塑料布,就是为了防风。</p>
两道房门都要挂上棉帘子。</p>
一道挂在入户门里。</p>
一道挂在进客厅的门外。</p>
其实,就算是这样,每天早上棉帘子也都会结冰。</p>
“一会吃完饭,你们哥俩挂上吧。”</p>
“诶。”</p>
卢昌华答应一声,数了碗筷,进了客厅。</p>
刚摆上,老妈就在屋外喊了起来。</p>
“儿子,来端菜了。”</p>
“来了。”</p>
卢昌华和卢昌中都往厨房去。</p>
老妈已经铲起了一盘土豆丝,递给了卢昌中。</p>
转手又把一脸盆的馒头递给卢昌华。</p>
“妈,你快来吧。”</p>
“你们先吃,我还要热下猪食。”</p>
“吃完再热呗!”</p>
“一把火的事。”</p>
熊宝跟出跟进的,犹如缠脚的绊马索般,在家人的脚边来回的缠绕。</p>
老妈还是坚持先热猪食。</p>
卢家爷仨坐在饭桌前,没有动筷。</p>
桌子上的土豆丝飘着热气,一股鲜香勾的人流口水。</p>
热腾腾的大白馒头散发着麦香。</p>
“嘶嘶。”</p>
卢昌华使劲儿抽了两下鼻子。</p>
“爸,这馒头怎么有股霉味啊?!”</p>
卢再高刚要说话,卢妈妈一推门走了进来。</p>
“能没有霉味吗?今年小麦都泡水里了,面粉厂只能用这种麦子做白面,有点味将就吃吧。”</p>
老妈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坐在了老爸的身旁。</p>
“吃饭。”</p>
老爸没说什么,拿起馒头吃了起来。</p>
“大哥,你们机关也吃这样的馒头?!”</p>
卢昌华挑起话题。</p>
卢昌中看了一眼在对面吃饭的爸妈,这才小声说道:“一样,这段时间吃的馒头都有股味。”</p>
“吃饭别说话。”</p>
卢再高皱了下眉头,有点不高兴。</p>
大哥立马闭嘴,埋头吃了起来。</p>
卢昌华只得不再说话。</p>
在卢家就是这样的规矩,吃饭不许说话,要安静的吃,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p>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p>
此时熊宝乖得让人心疼,它默默的趴在桌下,就那么看着,也不知它在盯着谁,在看什么,可能在它小小的心灵里,一直在等待主人的怜爱或者希望主人能够想起它来。</p>
饭后,卢妈妈去忙着喂猪,卢再高则去了食堂。</p>
卢昌华这才得空和大哥聊了起来。</p>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p>
“没有,你别瞎打听。”</p>
卢昌中这次回来,的确有事。</p>
广播站隶属于农场党委宣传部。</p>
卢昌中在广播站实习了一年多了,一直没有转正。</p>
他自己也不敢去询问情况,只能瞎琢磨。</p>
前段时间,广播站突然招进来一王姓小伙。</p>
长得尖嘴猴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