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模糊的意识中,很多人围着自己,晃晃悠悠被抬了起来。</p>
……</p>
钻进卢昌华鼻子的来苏尔味道很冲,有点呛。</p>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还有雪白的衣服。</p>
这是映入他眼中的第一景象。</p>
“小卢啊,是我们单位的好青年,这个月就转正了,小伙儿一直积极要求进步,也是党支部考察的对象。”</p>
嗯?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呢?</p>
“同志,你醒啦?”</p>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苹果脸小护士惊喜的看着他。</p>
“水,水……”</p>
卢昌华声音沙哑,说话都剌嗓子。</p>
“好,等等啊。”</p>
小护士拿起铁艺暖瓶,给他倒了杯水。</p>
把水杯口对准他的嘴唇,一点点的让嘴唇沾到水面。</p>
卢昌华喝了一小口,让喉咙适应了一下,这才大口的喝了起来。</p>
一杯见底了,小护士轻声的问:“还要吗?”</p>
卢昌华觉得肚里有了水分,轻轻摇头。</p>
护士放下水杯,这才快步的出去。</p>
门外有人说话,片刻之后走进来几人。</p>
第一个竟然是机务队长李振国!</p>
“小卢,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p>
“李队长,你怎么来了?”</p>
“哎呀,小卢啊!”</p>
李振国走上前,拉住卢昌华插着针管的手,激动的说道:“你的英雄事迹,场子都知道了,好样的。”</p>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挤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p>
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钢笔,一脸热切的看着卢昌华。</p>
“卢昌华同志,我是北宁农垦报的记者,请你谈谈当时是怎么想的?!”</p>
“……”</p>
“就是你和歹徒搏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p>
卢昌华很是无语的看着她。</p>
还怎么想的?我想活命!</p>
“我是北宁日报的记者,当时的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p>
另一眼镜男也探出头来,问着他关心的问题。</p>
主治医生见状,赶紧出面制止。</p>
“病人刚醒,还很虚弱,你们过段时间再来采访,现在让病人好好休息。”</p>
“对,对,对,让小卢先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问我。”</p>
李振国把胸脯拍的砰砰响。</p>
卢昌华也懒得说话,把眼一闭,假寐起来。</p>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p>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黑,肚子也咕咕叫了。</p>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旁边有个声音响起。</p>
“昌华,你醒了?饿了吧,我去给你打饭。”</p>
“怎么是你?!”</p>
卢昌华一看是熟人,邻居,胡家老大,胡大贵。</p>
“大贵啊?你怎么来了?”</p>
胡大贵也是机务队的拖拉机学员,和卢昌华算是同一批的。</p>
“你当了英雄,英雄受了伤,我受领导指派,来伺候你月子。”</p>
“谢谢你啊,关键时刻,还得是哥们!”</p>
“嘿嘿,那是!我现在不伺候你,你上厕所都困难。”</p>
卢昌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p>
“我爸妈呢?”</p>
“现在春耕,忙得很。你爸食堂离不开,大娘也忙着呢,他们都挺好,你别担心。”</p>
胡大贵拿着铝饭盒站在床边,继续说道:“本来大娘要来,领导说让我代表单位来就行了,大娘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再说她也不会办这些手续。好多人想来看你,都被领导挡回去了,现在春耕缺人手,都走了哪行?!”</p>
“也是。那就辛苦兄弟了!”</p>
“说啥呢?咱们是哥们,应该的。”</p>
他突然咧嘴一笑。</p>
“嘿嘿,春耕太累了,我来伺候你,那多轻快啊!”</p>
胡大贵一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得意洋洋的去打饭了。</p>
待他回来,俩人吃了饭,胡大贵收拾碗筷,然后扶着卢昌华去厕所放水。</p>
“我衣服呢?”</p>
“柜子里呢,你的书包也在,我给你收起来了。”</p>
胡大贵打开柜子,卢昌华的上身血衣不在了,只剩下一条裤子,那双旧解放鞋放在病床下。</p>
打开书包,绿皮书和新解放鞋安然的躺在里面,三个颜色鲜艳的发卡依然散发着塑料制品的味道。</p>
“韩颖让我带的发卡还没给她呢。”</p>
卢昌华自言自语的说道。</p>
“你呀,命重要还是发卡重要?还发卡!好好养伤,再有人来看你就让他们捎回去。”</p>
“呵,大贵现在这么懂事了?!”</p>
“那是,我都十八了,是大人了!”</p>
胡大贵一挺胸脯。</p>
“把这绿皮书拿给我,其他的放回去吧。”</p>
卢昌华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存折。</p>
“我上衣呢?”</p>
“你上衣?那是证据,在派出所呢。”</p>
“那我衣服里的东西……”</p>
“也在派出所,人家留下证据就还你了。”</p>
只要钱还在就好,不然这刀不是白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