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带着一股子燥劲儿。</p>
殿内放了好几盆冰,尚且都不足以消暑，但是霍光这么一笑，卫无忧小朋友立马就感觉凉飕飕的。</p>
是他太飘了,以为跟光叔拥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就可以为所欲为。</p>
小矮墩子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似的默默收回了撒野的手,晃了晃霍光的袖子：“但是,我光光叔父的脑子争气呀！你一个就抵得上我们爷仨啦。”</p>
说完,卫无忧还回头冲他两位阿父求赞同。</p>
霍去病和卫青有些无奈。儿子要支持，当爹的怎么能不给呢，只能“满脸开心”地喊着自己脑子不争气啦。</p>
霍光被这小萌蛋弄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索性随他去。</p>
卫小四还盛情邀请：“光光叔父，你也摸摸我的肚子，我们这就叫礼尚往来。”</p>
霍光本来是想拒绝的，奈何……奈何卫无忧的小圆肚看起来实在太好揉了。</p>
未来的权臣还没意识到自己对萌物的无法抗拒，垂眸眼睫轻颤，就下意识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叔父就摸摸。”</p>
卫青酸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小子早就不给人揉肚子了,我也得趁他睡着才能偷着揉。”</p>
霍去病也不干了：“什么？还能这么玩！忧儿——”</p>
霍光顶着身后的羡慕嫉妒恨，蹲下身捏了捏卫无忧的肚子，又轻轻拍了拍,便被软乎乎Q弹的质感俘获了。</p>
少年无奈笑了：“方才吃了多少,这么圆？”</p>
卫小四不好意思：“也没多少……”</p>
霍光往身后案几上瞅一眼，凉凉：“是没多少，一大碗羊羹用光了,还吃了两块糕点？”</p>
被戳穿的团子垂头看脚尖，不去理睬一旁霍去病的笑声。</p>
霍光是照看过孩子的，知道这么吃不大好，忙道：“可不能再坐回去了，我们去院里站会桩，然后绕着府里走上一圈，给你慢慢消消食。</p>
卫小四被卫青和霍光左右夹击，只能乖乖跟着出了堂屋。</p>
就这么会儿工夫，日头便落了。</p>
一点余晖将四人映照成了剪影，都姿势各异的站成了一排。小不点儿双腿打颤，还被霍去病伸手敲了敲膝盖弯儿。</p>
卫无忧咬牙切齿，默默给小霍记上一笔。</p>
哼，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等霍去病老了，他也这么敲他膝盖！</p>
以逗儿子为乐的霍去病毫无所觉，还侧目冲卫青乐：“舅父，忧儿抖成筛子了，您也试试？”</p>
卫青：“……适可而止。”</p>
一看你就是被这孩子坑少了。</p>
……</p>
东方朔离开的第日。</p>
指南针和罗盘的事儿很快就有了进展。</p>
刘彻大抵是已经派人实践过了，知道这缝补用的针竟真的能变成指引方向的东西，大喜过望。</p>
皇帝陛下难得寻个能说说真心话的人，实在憋得慌，跑椒房殿里跟卫子夫分享去啦。</p>
他简单提了两句指南针，叹道：“旁的不说，每回出征，李广这老头儿朕终于不用太头疼了！”</p>
卫子夫倒茶的手一顿，柔和笑着：“恭贺陛下，能早日将匈奴人一网打尽了。”</p>
卫皇后将新茶奉上，垂落眸子。</p>
如此一来，予的弟弟也就不用替你背黑锅，每次出征都惹得飞将军不愉快了。</p>
卫霍两家这些年来是得了许多荣宠，也一心绑定在陛下这棵大树上。陛下虽对他们与旁的近臣全然不同，也从未起过疑心，但是……有些事儿要故意往难看了办，总归叫人心中不舒坦。</p>
刘彻不觉皇后的心思，又说起了那航海罗盘：“这东西臭小子还没弄出来，若是真琢磨出来了，确定能用，出海之事也就能提上日程计划起来。”</p>
“朕等着要瞧瞧，匈奴之外还有哪个地盘可以攻下来！”</p>
卫子夫难得能从皇帝陛下口中听到无忧的消息，眼中有些欢喜，尽力遮掩着道：“凡事慢慢来，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能太累着。”</p>
刘彻笑着摸了摸鼻子：“对，皇后所言甚是，朕这便派膳房再弄些进补的膳食，让四喜亲自送去。”</p>
卫子夫闻言沉默了。</p>
她知道刘彻的恶趣味，赐菜总是喜欢给臣子们补腰子，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了各府，惹得勋贵夫人们多番猜测。</p>
怎么连个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呢。</p>
卫皇后叹息，语气里忍不住带上怜爱：“稚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陛下不若送些乳鸽汤去。夏日里用些银耳莲子羹也不错，再弄些藩国送来的瓜果，只要心意到了，叫无忧觉得熨帖便好。”</p>
这回，刘彻难得做了个听劝的人。</p>
长平侯府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