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茅屋前，墨十六摸了摸身上打满补丁的布衣。</p>
作为墨家的侍卫，他还从未穿过如此破烂粗糙的衣服，一时不太习惯，浑身别扭。</p>
他抬起头，不解地打量着四周。</p>
除了穷，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少主为什么让他来这里杀人？</p>
还是装成别人的样子杀人？</p>
不过，不懂归不懂，他只是一个侍卫，主人的命令，照做就是了。</p>
墨十六抬手敲门。</p>
——咚咚咚！</p>
“谁啊？”门内有人扬声问了一声。</p>
墨十六模仿着墨寻的声线，应道：“我。”</p>
门内传来脚步声。</p>
没一会儿，木门打开，探出一张圆脸，不怎么高兴地盯着他，“你又没带钥匙？”</p>
来开门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长相说得上可爱俊秀，同样穿着一身布衣，干净整洁，看着也比较新，没有那么多补丁。</p>
应该就是墨寻的弟弟，李终程。</p>
墨寻是李家养子，据说捡来时包袱里有块写着墨字的玉佩，所以还是姓墨，而李终程则是李家夫妇的亲生子，比墨寻要小两岁。</p>
墨十六没有说话。</p>
“每次都不带钥匙，我在那边写着夫子布置的功课呢，你这边就敲门，思路打乱了算谁的？”</p>
李终程随口抱怨了几句，见兄长没反应，更纳闷了，看着兄长面无表情的脸。</p>
“你怎么了，这么瞪着我干什么？”</p>
墨十六还记得调查墨寻时，有一条说他不爱说话，回得简短，“爹和娘呢？”</p>
“出去了啊，他们今天要去隔壁村找孙郎中开药，你忘了吗？”</p>
李终程让开门，朝内走去。</p>
墨十六心思转动。</p>
主人的吩咐是两个大人必须死，还必须把这件事传扬出去。</p>
李终程倒是无关紧要。</p>
李家住的太偏了，别说过路的人，最近的一户人家都在几百米外。</p>
看过周围环境后，墨十六立刻做出决定——</p>
杀了两个大人，留下李终程出去“报信”。</p>
两个大人不在家，看来还得等一会儿再动手。</p>
墨十六按耐下心思，跟着李终程进屋。</p>
这院落从里到外都是一脉相承的破落。</p>
总共三间小屋子，除了最中间那座还算看得过去，两边的屋子只是由木头和稻草简单搭建起来。</p>
摇摇欲坠，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p>
中间是李家夫妇的房间，左边的屋子门口放着几摞干柴，想来是厨房。</p>
李终程带着他进了右边的屋子。</p>
整间屋子还没有华弥仙境里，打扫卫生的杂役睡觉的地方大，除了两张木板床，就只有一张被虫蛀了洞的桌子。</p>
此刻桌子上面摊着几张纸，应该就是李终程口中说的功课。</p>
李终程进了屋，没有急着继续写，双手环胸，回身盯着兄长：</p>
“哥，你之前是不是去找舅舅舅妈了？”</p>
墨十六的任务是假扮墨寻，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沉默没有回话。</p>
李终程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两道眉毛倒竖着：</p>
“哥你太过分了，我都说了，那株玲珑草是我送给表哥的，舅舅舅妈这些年帮了我们这么多，我能上学也是他们家在帮忙，表哥难得来我们家一趟，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你非要去要回来做什么？”</p>
不等兄长说话，他便喋喋不休抱怨开了：</p>
“你别否认，舅舅舅妈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能去讨要这种东西呢，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丢了多大的脸？以后逢年过节，我们还怎么和舅舅舅妈家走动？”</p>
墨十六诧异的看着他。</p>
他来之前调查过这户人家的情况，知道李家有多穷。</p>
用一贫如洗来形容都算轻的。</p>
全家四口人，两个病秧子，干不了活不说，还得常年吃药。</p>
李终程现在还在读书，打算来年参加乡试，考不考得上还未可知，平时也是两眼不闻窗外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家就靠着墨寻一个人想办法赚钱维持。</p>
换而言之，李家二老看病用的钱，李终程上学用的钱，全是墨寻赚的。</p>
玲珑草不是什么值钱的药草，就算送到镇上去卖，也不过百来两银子。</p>
对于他们这些月例都能有上百极品灵石的华弥仙境侍卫而言不值一提。</p>
但对于这个家庭，应该是李家二老未来大半年的药钱，还有李终程读书的钱。</p>
况且药草也不是随处可见，墨寻能找到这一株，除了运气，付出也不会少。</p>
李终程就这样随手送了人，还抱怨兄长不该去追回来，害他丢了面子没办法交际？</p>
墨十六不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