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一起走？</p>
云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蓁蓁。</p>
她难道不知道，跟他一起离开，会有什么后果吗？</p>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也好，一世盛宠也好，全都会离她而去。</p>
甚至性命难保。</p>
大约，她是真的不懂。</p>
不懂这世道艰辛。</p>
不懂这百般无奈。</p>
但他懂。</p>
云斯不由得苦笑，声音有些嘶哑：“公主，你不能跟我一起走。”</p>
“为什么？”</p>
嫌她累赘？</p>
这……这就不识货了不是？</p>
云斯眉眼皆是眷念，语气却生硬了许多：“公主，你不明白，此行代表什么。”</p>
“我明白呀。”</p>
云斯摇头：“不，你不明白，公主，你知道如何在满是蛇虫的森林里露天而眠吗？”</p>
她知道呀。</p>
“你知道冬日里，无处歇脚，只能在冰冷的溪水里处理伤口吗？”</p>
她知道呀。</p>
“你知道连日奔波，腿脚是会会被磨出血的吗？”</p>
她知道啊。</p>
云斯苦笑：“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若公主与我同行，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如此，公主还要跟我一起走吗？”</p>
此行艰辛。</p>
江蓁蓁自小娇生惯养荣宠不断，从未辛劳过。</p>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在听到</p>
这些话后，她定然不会同他一起离开，受这些无妄之灾。</p>
可，他错了。</p>
“嗯。”江蓁蓁身子前倾，伸手拍了拍云斯的小脑袋，笑了，“云斯，你多少是有点瞧不上本公主。”</p>
“就这点辛苦，本公主从来没在怕的。”</p>
她的发丝，落在云斯的脸颊上，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扑鼻而来，叫他有几分失神。</p>
许久，云斯才有几分颤巍巍地问道：“公主，真要跟我一起离开？”</p>
“嗯。”</p>
“为什么？”</p>
江蓁蓁笑：“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p>
无论天南海北。</p>
无论刀山火海。</p>
只要他活着，她便想一直陪着他。</p>
云斯睫羽微颤，许久才稍稍缓过神，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公主，可会后悔？”</p>
“不会。”</p>
听到她斩钉截铁地回应，恍惚间，云斯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张脸。</p>
那是个小女孩的脸。</p>
她脸上满是疤痕，有刀疤有鞭子，眼珠子似乎还瞎了一个，被简单地包扎着，她双眼红彤彤的，泛着泪花，稍稍一哭，还能看到有血从眼睛下渗出来。</p>
她的面前，蹲着一个和尚。</p>
看不清面容，却感觉十分儒雅温和。</p>
“人终有一死，你莫要再哭了，他们只是取走了你一</p>
颗眼珠子，若是再哭，你这眼睛，怕是就真的再也不能见物了。”</p>
小女孩极力地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流出来。</p>
可眼睛却还是泛着泪花，痛不欲生。</p>
“我……还能看得见吗？”</p>
“嗯，我会想办法替你寻一个眼珠子回来。”和尚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等我将你眼珠子安好，你便下山，朝西边走，一直走，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明白吗？”</p>
话音刚落，那小女孩便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怯懦：“菩提，你也要丢下我吗？”</p>
菩提垂眸：“不是丢下，我是为你好，你跟着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