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莜盯着那仅有的一些首饰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珍珠链子上。念莜外婆家有三位舅舅,这三位舅舅有些不成器,和念莜也不亲,但是她有个表舅,虽只是个南来北往经商的,却行事稳重,偶尔间也来何家走动。
这一串珍珠链子就是那位表舅以前送给念莜的,其实倒是没什么样式,不过是普通串珠而已,不过好在珍珠颗粒均匀圆润,色泽饱满光滑,看着倒也是不错的珠子。
念莜思来想去,最后终于动手把那一串珍珠给拆开了,自己回忆着往日在女学里所见,别家姑娘头上那簪子发钗的花样子,拿来了湖蓝色丝线,把颗颗珍珠犹如绣花一般攒结在一起,想做成一朵珠花。
其实这种活计她是没做过的,不过好在心灵手巧,这么捣腾一番后,自己猛地一看,也颇觉得不错。
恰此时冯嬷嬷过来,也是吃了一惊,却见那珠花精致小巧,蓝线在那乳白色珍珠光泽中隐隐透亮,看着实在是别出心裁得很。
念莜见冯嬷嬷盯着这么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随意做做罢了。”
冯嬷嬷却是赞叹连连:“往日姑娘也不是爱做女红的,不曾想做出这么一朵珠花,可真真是把那个百奇坊的师傅都给比下去了。只是到底你手生,有些地方络得还不够巧,待我再设法改一改吧。”
冯嬷嬷年轻时候其实是宫里的绣女,后来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离开了宫中,也没什么去处,恰好何府中需要嬷嬷,她也就过来了。
平日里她并不敢轻易用眼睛,只是偶尔会指点丫鬟们一些针线活。是以之前念莜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意搅扰嬷嬷的。
如今见嬷嬷这么说,少不得道:“还请嬷嬷费心指点下。”
冯嬷嬷接过那珠花后,一番打量,最后才终于拿起丝线来重新就一些细节处做了修正。
她眼睛大不如前,拢这珍珠又是个细致活儿,低头在那里约莫忙碌了一个时辰,才总算道:“姑娘,你瞧着这样如何”
念莜一直从旁看着的,此时接过来,却见圆润的珍珠配上湖蓝色丝线,丝线清新鲜亮,珍珠饱满泛着白光,乍一看倒仿佛一朵开在蓝色雪域的白莲般。
念莜惊叹,接过来后,越看越喜欢,真个是爱不释手。
冯嬷嬷见她喜欢,便拉了她来到铜镜前,帮她插在发上,笑着道:“依我看啊,等到中元节皇家宴席,姑娘就戴这个吧,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却实在是精巧别致,反而衬得那些金银头面俗了。”
念莜本就是这么想的,如今看着铜镜中戴了珠花的自己,虽则不若旁人那么雍容华贵一派宝气,却也是姿容秀美精致,当下摩挲着那珠花,小心翼翼放到一个小黑匣子里,又把那个小匣子放到了多宝格上。
她不舍的早早地戴了,只想着到了那一天再戴上,也算是让别人好歹刮目相看一会吧。
正想着间,她的手在多宝架上摸索到了那黑匣子,当下颤抖着手打开来,却见里面果然躺着一朵湖蓝色线攒起来的珠花。
也是曾经的那个小小念莜心灵手巧,如今见识颇多的念莜再回过头来看这珠花,依然是精巧别致,眼前一亮。
念莜伸手捏起那色泽光润的小小珠花,就那么怔怔盯着。
就是这朵珠花,后来成为了她心尖的一根刺,让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走出那个死胡同。
其实这几日在老祖宗那里,每每夜深人静她无法入眠,也曾不断地回忆上一世临死前的情景。
到底是为什么,她竟走到了那般境地。
是机缘巧合吗
重活一世,阿砚深知,天下万物皆有一因果。
一世不免想着,如果到了最后,她的娘家能够帮扶她一把,她的弟弟念锦飞黄腾达了,是不是萧家人不敢那样随意定了自己的罪
甚至于,若她不是那么任人,那一晚,她堂堂侯府的少奶奶,怎么可能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和人一夜春宵
这件事她的夫君应也是知情的,只是瞒着不说,如果不是他后来死了,他是不是会一直瞒着自己
想到这一切,念莜不过是长叹一声罢了。
任何人的最后归宿,都不可能简单轻易地怪到某件坏事某个坏人身上。她心里明白,她的性情她的身世甚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