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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陛下朱批:先用一批

“先把林烃一家给用掉吧。”朱翊钧想了想,在自己抵达南京城之前,先让南京城办案,林烃作为选贡案的组织者,先给太祖高皇帝来道开胃菜,震慑下这群逆党,让他们有问题老实交代。

皇帝翻身,逆党们不高兴,把他们用了,他们就高兴了。

具体的用法,也非常简单,就是公审公判公开处刑。

选贡案是典型的政治性案件,和杨巍案、田一儁案性质相同,是并案处理,政治性案件是可以秘密处决的,比如朱棣让纪纲把解缙冻死,就是典型的政治案件的处理办法。

解缙为什么必须死?因为永乐八年,朱棣北伐途中,解缙他私谒太子,解缙到底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在北伐,太子在监国,你没事私谒,参与到皇子之间的争斗,那就容不得朱棣多心了。

到现在,皇长子朱常治,还不是太子,可张居正和陛下如此亲密的师生关系,张居正都不敢轻易在这件事上表态。

这是君臣必须要把握的分寸,如果连这个分寸都没有,那显然是不把皇帝当回事儿。

选贡案,既然已经抓到了实际的证据,人证物证确凿,先杀一批,被关在北城军营的622家,就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要杀人,老实交代问题才是正解,不要把抱有任何的侥幸的心理。

政治性案件,是不讲那么多的流程,选贡案的性质,就是在平叛。

“对了,池州知府衙门的官吏也一并用掉吧。”朱翊钧把奏疏递出去的时候,突然收了回来,额外加了一句。

用一个林烃满门,再用一个池州府上下,这样的威慑,才足够吓到还在抱有幻想的这622家,朱翊钧这次一定要把逆党一网打尽。

这次兴大狱,就是张居正劝仁恕,朱翊钧也不会听了。

“陛下…”冯保拿着奏疏,欲言又止。

朱翊钧眉头一皱,疑惑的说道:“冯保,你要是劝仁恕的话,趁着这次南巡,就直接在凤阳种地吧。”

朱翊钧当然知道这不符合审案的流程,但臣工可以劝仁恕,冯保绝对不能劝仁恕。

冯保连连摆手说道:“臣一个宦官,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怎么会劝仁恕?臣以为通倭的七家也一并用了妥当,南京百姓群情激奋,一些势要豪右要求公示通倭罪行。”

“要考虑到南京百姓们的诉求,臣就是这个意思。”

冯保都快被吓傻了,陛下怎么会觉得他一个宦官要劝仁恕呢?难道是因为平日里过于恬静,以至于陛下认为他骨子里是个士大夫?冯保反思了下自己,最近是说文人的坏话太少了,让陛下心生疑虑。

这坏话,还是得多说多做,扮演好佞臣太监的身份。

朱翊钧从冯保手里拿过了奏疏,点头说道:“哦,冯伴伴提醒的很对,说的有道理,先用掉这七家,再加上池州府上下官吏,嗯,这样一来,就可以了,送他们见太祖高皇帝去。”

这次真的是用,因为公审公判公开处刑的大刑台,就在南京朝阳门外的孝陵之下,就是送这些人去见太祖高皇帝,有什么话,对太祖说去吧!

如果太祖高皇帝不认可朱翊钧的判罚,等朱翊钧龙驭上宾,朱元璋自然会严惩。

“首里侯陈璘五日前回到了松江府,对水师上下进行了全面的清查,发现水师军中一些将领、军兵,被这些逆党所腐化。”冯保将一本奏疏郑重的放在了陛下面前。

皇帝南巡出发时候,陈璘先行一步回到了松江府,毕竟水师军兵多数出身东南,在内部清查的过程中,陈璘发现了一些端倪,一些军将军兵被腐化。

朱翊钧看完了整本奏疏,有些无奈的说道:“首里侯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了,但确实有牵扯,那就异地安置吧。”

陈璘对内的调查是非常严格的,但凡是和这622家有一点点关联的,都被清退了,主要是异地安置。

朱翊钧说小题大做,是水师的内部清查,是有任何的经济往来,都被视为瓜葛,比如穿箭营的米面粮油,全都是采购于逆党中的某一家,这管后勤的全都被清退,一个不留。

朱翊钧可以理解,陈璘是跟戚继光学的,他可不想政治斗争的火,烧到水师大营去,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陈璘绝对不会犹豫。

瞭山陈天德从朝鲜返回了松江府,提前进行了内部审查,审查清单上的三百余人,绝大多数都是疑似,能够有实际证据坐罪的不足十人,这极个别的几个人,也是没有意识到这是陷阱。

之所以这么少,原因也很简单,问题还是出在了江南官僚士绅身上,他们从骨子里瞧不上军兵这些丘八,哪怕是将领,江南官僚士绅也没正眼看过,他们压根就没有用心渗透,同样也很难渗透进去。

水师的情况比朱翊钧预想的要乐观的多,戚继光军纪严格,俞大猷建立的水师,不遑多让。

“也不知道这次先行审判这一批人,内阁会是什么意见,先生会不会劝仁恕呢?”朱翊钧比较好奇内阁的意见。

张居正会劝仁恕吗?皇帝亲自批复的奏疏,送到了张居正的手里,即便是南巡的路上,皇帝依旧给了内阁足够的尊重。

张居正召集了王崇古、沈鲤、张学颜三位阁臣,将陛下的朱批展示给了阁老们。

“你们觉得如何?”张居正拿出了自己的印绶,盖在了陛下朱批的奏疏上,代表了他张居正对这个‘用’法的支持。

“都盖章了,还问我们什么意见?”王崇古看着张居正的样子,嗤笑一声,嘀咕道:“惺惺作态,专权就专权,非要摆出一副听大家意见的样子,真的是虚伪,元辅啊,你独断专行,我们也没意见的。”

王崇古是刑部尚书,陛下这个先行审判的方式,王崇古不太认同。

万一有些人的罪孽没调查清楚,就杀了,错过了同党,那就太可惜了。

“这次池州府上下官僚也在先行审判的名单之上。”张居正也不恼怒,这王崇古仗着自己老迈、有功于社稷,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都敢阴阳怪气了。

“哦?”王崇古拿过了奏疏一看,掏出了自己的印绶,立刻盖在了上面,有些感慨的说道:“元辅果然是纲举目张,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也,好,我赞同。”

姚光启的海带船案,陛下直接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破坏全国一盘棋,统一大市场格局的一律按逆贼处置。

王崇古这种前倨后恭的样子,更令人发笑,阁臣们都看着王崇古,王崇古丝毫不脸红。

“错误的估计政治斗争的严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往往是无法承受的代价,元辅,你这座师当得太偏心了,你全教给了陛下,那申时行、王希元、李乐,你多少教点。”王崇古看着自己的印记十分清晰,才将奏疏递给了沈鲤。

张居正教学生是真的很差劲,但把陛下教的格外的好。

错误估计斗争的严峻,就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甚至不可避免的失败,这是斗争卷里的一部分,王崇古对斗争卷可谓是倒背如流。

陛下的原话是:【韩非子曰: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清浊可同朝而不可同道。错判风浪,非死于惊涛,而亡于轻舟。误判争斗之酷烈,必贻宗社倾覆之祸,终蹈必败之辙。】

有人是读书,有人是照镜子,王崇古就是照镜子。

当初大决战,晋党拉拢张居正,就是错误的估计了斗争的严峻性,清浊同朝不同道,一语中的,揭露了晋党失败的原因。

海文忠海瑞对王崇古熟视无睹,也就只是同朝,但海瑞从来没认可过王崇古过去的行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皇帝亲自写的斗争卷,也是践履之实,在矛盾已然不可调和,已经发生剧烈冲突的当下,任何的绥靖、相忍为国的想法,都是对支持自己变法拥趸,彻头彻尾的背叛。

“那是陛下睿哲天成,不是我教得好。”张居正没有饰胜,他是真的不会教学生,对于教学生这种事,张居正只能表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

“祖宗成法,我没什么意见。”沈鲤直接表明态度,现成的例子,成祖文皇帝入南京城后,真的清君侧了,当然清君侧的断句是清,君侧,就是建文君和臣子一起清。

政治性案件,本来就不需要走太多的流程,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什么证据。

“这应天府南京城是真的有钱,刑台都比北衙的阔气,这得浪费多少钱。”张学颜看完了奏疏,觉得大刑台搭的太大,铺张浪费。

张学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京城的奢侈,南衙搭公审刑台,搭了十里长,怎么不直接搭到孝陵去!

之所以要搭这么长,完全是因为要审判的人多。

“有件小事,山东巡抚宋应昌请陛下阅示济南大学堂。”张居正说起了皇帝的行程,进济南城。

王崇古想了想说道:“额,还是不去的好。”

张居正左右看了看,补充道:“济南府在去年九月,就把城墙给拆了,陛下到济南大学堂,是如履平地。”

“啧啧,这个王一鹗,做事有些滑头啊。”王崇古听闻也是一笑,说道:“王一鹗去年九月还在山东,这拆城墙,不就是为了迎接圣驾吗?王一鹗没捞到,这宋应昌捞到了。”

“王一鹗是骨鲠正臣?他连城墙都拆了!山东地面也是有恭顺之心。”

城墙没了,城门也没了,就不会有千斤闸落下了。

“陛下怎么说?”王崇古询问皇帝的意见,济南府连城墙都拆了,皇帝要是再不进去,恐怕会让宋应昌非常难做。

张居正十分认真的说道:“陛下有意去看看,也不算是以身犯险,而是给山东百姓吃个定心丸。”

“那就去呗。”王崇古无所谓的说道:“有些事儿,过去了那么多年,还跟一根刺一样,扎在陛下和山东之间,不利于万历维新。”

第二天清晨,皇帝摆开了仪仗,前往济南大学堂,这对济南而言,是皇帝选择原谅的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宋应昌选择了全面清街,将所有的安防交给了京营和缇帅后,皇帝终于踏入了济南府城之中。

上一次皇帝南巡,王一鹗的未竟之事,被宋应昌实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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