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赌博的猜测有多个版本,其中最受大家认同的是,赵之运膝下五个闺女,香火马上就要灭了,他想把刘芳赢过来帮他生儿子,因为刘芳曾替单印生下双胞胎儿子,是个能生儿子的身子骨,赢了她,赵家的香火可能还不会灭掉。
有人说,你喝米汤用筷子,人家爱用老婆赌碍你啥事了是的,时下的成都,就算大熊猫不吃竹叶都不奇怪,喂为什么可以说上到军政要员,下到平民百姓,老到白了汗毛,少到牙牙学语,都嗜赌成风。
成都的赌号大大小小的两千多家,袍哥会的场子也不下一千五百家,还有雨后春笋的势态。有句流行语叫:“家有三场赌,犹如做知府”自古想当“官”的人就很多。一场豪赌是两个赌王间的事情,但又不仅是两个赌王的事情。成都政府要员、名门望族、各界名流、赌坛众徒、普通百姓,他们都将借着赌台的东风,满载而归。就连街上望穿双眼的盲人都会因此富起来,每天被群人围着请他预测两个赌王谁会取胜。于是,术士就闭着眼睛说瞎话,想让谁赢就让谁赢,反正谁输了我也赚钱。
两位赌王的赌战,在大家的期盼中到来,届时,豪胜大赌场门前沸腾了。镶着汉白玉扶手的石阶两侧趴了很多小轿车,像岸上晒盖的王八。门前的空场里堆满人。私窝子的经营者在人群里招呼生意,声音沙哑而有穿透力。
私窝子是指那些不受官方保护的赌号经营者,他们规模小,服务的是小商小贩,场子一般设在家里。但私窝子的赌博方式较为灵活,冬天下不下雪、走路会不会崴脚脖子,新媳妇臀部有没有痣,都可用来赌博。据说有个“私窝子”拉出怀孕的老婆对大家说,我老婆肯定生男娃。于是有些认为是女娃的就下注。最终,那女人把怀里的枕头掏出来扔掉,两人裹着钱逃跑了。
在宽大明亮的赌厅里,所有的用具都是磨砂的。这样做可以预防反光被对手看到底牌或花色。一张宽大的红木赌台摆在那儿,单印与赵之运坐于两岸显得那么渺小。赌界的元老,军政官员的代表们都坐在贵宾座上,观摩这起特别的赌战。
由于是赌王级的战局,赌场老板李文轩亲自伺候。他戴着副厚厚的眼镜,穿黑色长衫,戴灰色帽子。身材瘦弱,一副尖嘴羊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没有脱掉豆皮的豆芽菜。别看其貌不扬,但他是川军师长谢光宁的小舅子。在世态动乱,群雄四起的年代,他靠拥有兵权的姐夫包揽了成都所有大型赌博活动,因此在赌坛也是个重量级的人物。
李文轩按事先约定的规则,端上两个硕大的摇筒,二十四枚骰子,分发给两位赌者。在两个人进行赌博时,最常采用的是摇骰子与港式五张牌。骰子也叫做色子,据说是三国时作七步诗的曹植发明的,自这玩意儿发明出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事情就不断发生。这首诗对于赵之运与单印这对师兄弟来说,更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