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澈,先帝驾崩天下缟素,非独你一人伤恸难过”苏子澈心中一紧,泪水几欲滚落,皇帝从未这般唤过他,便是朝堂上问及他的看法时也不曾,想到爹爹才去不久,昨晚又彻夜高烧,今时今日,他何其狠心,要为课业之事责罚自己
皇帝轻轻敲了敲桌案道:“手伸出来。”声音不大,却惊得苏子澈周身一阵战栗,委屈的泪水夺眶而下,又抬手胡乱抹去。
“跪好,手伸出来”皇帝喝道。
苏子澈红着眼睛,迟疑惶恐地抬起双手,却被皇帝一把握住手掌,厚实的戒尺不留余力地落在手心。苏子澈疼得哭叫,双手却被皇帝铁钳般的手揪住,又是几下戒尺抽落下来,他伸着肿痛的手心哀婉乞怜,楚楚可怜地贴近皇帝身边,抽噎着望过去:“麟儿知错,再不敢了,三哥就饶了,饶了麟儿吧”
“你三岁那年,朕亲自为你挑选了艮坎离巽四位伴读,命人悉心教导,希望他们能成为你的助力。自你六岁出阁读书,至今已有九载。朕问你,这九年里,你日夕读书不辍,究竟是为了什么”皇帝话音里满是悲怆,他未想到素来宠爱的小弟会欺瞒自己,若非今日查窗课,发现许久不进崇文殿读书的麟儿竟分毫不差地完成了窗课,他至今仍不知这些窗课乃是他人代笔。
伤心亡父的小王爷,郁郁寡欢的十七弟,外人只看到了他的沉痛孝心,却未看到那默然立于他身后为他解决一切烦恼的好侄儿大皇子苏贤善书,欧虞褚颜柳,篆隶楷行草,随手写来不啻名家。区区替人捉刀代笔,又有何难皇帝望向小弟的目光带了哀伤,疼痛中的苏子澈未能看到,垂眸哽咽答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既知道,朕便没罚亏了你。”皇帝以戒尺轻点他腰侧:“裤子褪了,趴好。”苏子澈满脸哀求地看着皇帝,不待他开口,皇帝冷然笑道:“不愿意还是你觉得朕就不该打你”苏子澈望着兄长嘲讽的神色,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低声道:“麟儿不敢。”他解开玉带放到一边,又解开系带,将长裤中衣一并退下,略一迟疑,终是怕再惹怒兄长,连亵裤也褪了下来,他手心疼痛难耐,便以手臂撑地,目光落在波斯进贡的地毯上,望着那繁复的异域花纹,几乎又要落泪。他看不到皇帝的容颜,只听得到戒尺被人拿在手中挥动带起的风声,如同寒冬深夜,窗外不曾停歇的北风。
“啪”地一声,他疼得一抖,疑心皇帝是否已用戒尺将他的皮肉
都拍碎了。苏子澈不敢躲避责罚,只得哭叫着哀求,皇帝却怒火更盛,戒尺抽落愈发不留手劲,只疼得他汗泪交流,恨不得以头抢地。
戒尺打出来的伤痕不及讯杖荆条可怖,落在皮肉上却也是一片乌青肿胀,苏子澈受不过,泣不成声地乞求道:“哥哥,哥哥饶了麟儿,麟儿再不敢了,求哥哥给麟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