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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人离开湖畔,没有往外走去,而是继续朝着长更宗更深处而去,这还是孟寅的提议,现在沿着原路返回,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修士,反倒是不好,而去更深处,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机缘。在得到了那半座阴楼里的无数法器之后,孟寅这会儿十分高兴,等到回山,给峰里的师姐师妹们一送,那他以后在青溪峰那还不是人见人爱?
至于周迟和白溪心情都比较安静,大概是因为两人都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尤其是周迟,他比白溪还要沉得住气。
湖畔有一条小路,三人一直走着也看到好些建筑,不过都是些残破废墟,当然,那些白骨是必不可少的。
或许觉得有些无趣,或许还是觉得感激周迟的所作所为,白溪主动聊起了之前自己所创的那一刀,将行气方法讲了一通。
周迟听得认真,也时不时地会说几句,但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把这些都拿出来说?”
对于修士来说,提升境界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但真正修士和修士之间的差距,就在于这些大家不同的手段,能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跟一个外人说,尤其是大家都还是年轻人,退一万步说,你白溪就不怕之后初榜第一的位置被人取代?
白溪淡然道:“我又不是对谁都说。”
周迟听着这话,倒是明白了白溪的意思,两个人经历过生死,白溪把他当成朋友,倒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只是周迟看着白溪,思绪有些复杂。
在祁山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朋友,后来到了重云山,渐渐也交了几个朋友,但关系最好的就是孟寅,现如今的李昭,已经对他释放出善意,但对于周迟来说,他们是不是说得上朋友两个字,都还需要考量。
过去那些年,他一直觉得交朋友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祁山那些同门,大概也从未想要和他做朋友,看着周迟,他们想的是要怎么超过他,当超越不了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下妒意和不满。
所以天才总是孤独的?
除非他能遇到另外一个天才。
周迟不知道白溪在黄花观的处境是怎么样的,但听了白溪那么多关于修行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于是他便也开口,说了些自己的修行见解。
就这样,两人一路闲聊,在一些关于修行上的地方不断探讨,竟然让两人都受益不浅。
即便两人一个是武夫,另外一个是剑修,但修行这种东西,即便路不同,相互映照之下,也会让人得到很多好处。
很多从前想不明白的,或许还是没想明白,但总归会有些新的思路也说不准,再说了,两人身在东洲,但实际上东洲的传统修行之法,都不是那么适合两人,所以两人互相对于修行的探讨,其实也算是有几分不同的意义。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山坡上,四处都是野花,让这里的风景变得极好,孟寅干脆往一旁的山坡上躺下,压着身下的青草,他有些遗憾,想着要是有一根黄瓜就好了。
而周迟和白溪也是找了个地方坐下,闻着青草的香气,周迟说道:“要是武夫不研习术法,只打熬体魄,以气机对敌,会不会是另一条路?”
白溪一怔,她还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过,仔细想了想之后,她说道:“有利有弊,这样一来,我觉得武夫体魄会比现在更加坚韧,毕竟没了术法,对敌就要麻烦不少,只好在身子上下功夫了,与此同时,武夫对于气机的掌控应该会更上一层楼,要不然这一条路,就应该是一条断头路。”
说到这里,白溪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些太难了。”
周迟笑了笑,“也并非不可行是吧?”
白溪淡然道:“我不是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古董,我相信,即便再难的路,未来某一天,都会有一个人能走通的。”
说到这里,白溪又说道:“我不会去走,但我真想看到在东洲之外,已经有人这么尝试过,而且还有所成就了。”
周迟感慨道:“你好像并不担心这个世上天才太多。”
“是的,我觉得,这个世上,七洲之地,天才要越多越好。”
白溪一字一句说道:“那这样,才有意思。”
东洲的年轻一代第一天才有什么意思?世间的年轻第一天才有什么意思?在一片璀璨的群星里,她要做最闪亮的那一颗才有意思。
“就像你,现在已经是东洲年轻一代最天才的剑修了,你会不会觉得没有能和玄照一较高下而遗憾?”
在白溪看来,周迟横空出世的时候,玄照就已经身死道消了,两人从未站在一起过,那么对于“后起之秀”的周迟来说,很难不遗憾吧?
又一次听到玄照的名字,周迟有些无奈,看着白溪,他实在有些受不了,问道:“你跟玄照,真的没见过,也不认识吗?”
白溪听着这话,没有回答周迟的话,只是有些歉意地看着周迟,然后周迟能够感受到白溪这会儿眼里有着些黯然,“不好意思,只是想起一些事。”
周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想了想,轻声说道:“我想,他那样的人,即便知道有一个人在自己身后,或是超过了他,也不会太在意吧?”
听着这话,白溪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这种事情!”
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周迟仔细想了想,说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白溪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我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周迟再次无语。
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认识过白溪,怎么在她嘴里,好像两人关系很好,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说说理由?”
周迟还是来了点兴致,脑子里则是在不断翻找自己这些年的记忆。
白溪张了张口,好像想要讲个故事,但到了最后,这位女子武夫,却只是说道:“剑修,哪里有不骄傲的?更何况,他跟你一般大,哪里有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周迟看了白溪很久,然后才说道:“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