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官的名头比邪教徒要可怕,是不是。」
别跟我说话。
「行你等着。」
罗兰默默翻了个白眼,把那双靴子甩了甩。
它又开始吱吱叫起来了。
“…我都告诉您。先生,只求您留我一条性命,留我这个可怜的、没有触犯法律、道德,只为求活的可怜人一条性命…我艰难打拼了十年,才有了今天——才堪堪开始奢望房子、妻子和孩子,我想有个家庭,有个平淡的日子…”
“您不会如此恶毒的在最后关头合上门,是不是?”
“我用我浑身上下最宝贵的玩意儿发誓:我,绝不是邪教徒!”
这一长段,比之前可要诚恳多了。
罗兰垂下手。
“说说吧。”
吉姆·p·沃克。
原名的确叫劳埃德。
他自很小时候就跟着母亲东奔西走。
一个机会。
让他和母亲找到了真正的容身希望:伦敦城里的某个远郊纺织厂正招人,且没有其他那些厂子的限制——周薪虽然少了些,但管吃管住,偶尔还给些旧衣服。
这几乎是命运的恩赐了。
于是。
还不大懂事的小吉姆就跟着母亲来到了这座纺织厂。
一座崭新的地狱。
起初。
就如其他纺织厂一样。
女工们要学着用机器,用那些‘嗖嗖嗖’纺得比人手要快数倍的复杂机器。学着如何使用、修理,有些更聪明的,甚至用耳朵听,就能听出究竟哪个零件、那个部分损坏——
吉姆的母亲就属于聪明那一类人。
她健谈,慷慨,乐于帮助那些‘笨拙’的,不用几个月,就成了纺织厂里有名的‘快好手’。
他们同吃同住,闲暇时谈男人、衣服、首饰、孩子、家庭和未来,就像无数厂子里的平凡人一样——小吉姆也因为母亲的缘故,很快受到了织工们的宠爱。
直到某一天。
发病的那一天。
“…直至今日,我都忘不了那一天。”
吉姆·沃克的表情中有惊惧,也有仇恨。
那一天。
许多织工比往常更早感到了‘饥饿’。
这股‘饥饿感’并非源自腹内胃肠,而是在大脑中隆隆作响:它们像一群肉眼看不见的老鼠,吱吱叫着,在女织工的血肉里钻进钻出,咬的她们痛苦哀嚎,将皮肉抓的鲜血淋漓。
“…到处都是血。”
吉姆·沃克低声说。
“和发疯的尖叫。”
也是那一天。
这群被‘精心挑选过’,‘没有入厂门槛’的女织工才发现——她们不被允许离开工厂了。
是的。
她们在伦敦没有亲戚,其中也没有什么丢了就有麻烦的人物:这些女工就像下水沟里的老鼠,死上一两只和死上一群,没任何区别。
不会有人注意。
至少短期内,的确如此。
“我们被关起来了。”
吉姆·沃克说。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些女工的工作不是纺织,而是…”
“试药。”
令她们喜了又喜的丰盛午餐,实则一盘盘让人发疯的毒药。
她们的血肉日渐干瘪,果实也再也不教酸涩的腰抱怨。每一天,每一次午餐,吉姆·沃克都能见到一片绿油油的眼睛。
“也许是我的运气。”
吉姆·沃克苦笑。
“他们分批次试药。而我们这一批,正巧到了女人——这也是我能逃过一劫的原因,先生。”
他没法给罗兰形容当年工厂里的日子究竟何等模样。
只偏了偏脑袋。
用眼睛示意他们。
“就像这儿。”
一片死寂的墓地。
“当工厂里开始死人,就更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