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白泽的报复
东方既白。
冰绡帐内浮动着寒梅冷香,乾龙尊者广袖下的指尖无意识蜷紧,织金锦被上绣着的螭龙纹路正硌着她发烫的完美脊背。
游苏的玄色外袍与她的素色裙裾纠缠在青玉脚踏上,宛若两条在雪地里厮磨的蛟。
“尊主……”
游苏其实醒了有些时候,却一直不敢睁眼,亦不敢相信脑中那些痴缠的画面。
他知道身旁那个女子大抵也早醒了,只是也未敢醒来罢了。
虽说两人年纪地位均是天差地别,但对方终归是为了救他。就算是大梦一场,说到底还是他占了便宜。
毕竟……这可是北敖尊主啊!哪怕是与之共梦一场,那也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梦是假的,但记忆是真的。于梦中说清,也好过现实尴尬。他这才鼓起勇气,率先开口。
她的侧颜其实比她的正脸还要惊人,深邃的五官从侧面看更为明显,像是皑皑白雪中那些起伏巍峨的雪山。倘若造人的神明在此,也会感叹这是她最得意的艺术品之一。
女人的长睫轻颤,出乎游苏所料的是,她其实根本就没睡过去。
她迟迟不敢睁眼,想法却是与游苏相反。只要能撑到回归现实再睁眼,便能装作一副大梦初醒什么也不记得的模样。
倘若真是现实里与游苏双修也就罢了,她的确不是扭捏的女子。可这梦中双修,醒来当说什么?
说你梦中找到了我的漏洞,你要为我负责?还是我梦中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当入赘北敖?
她身为上位之人,自不愿因区区虚妄之梦就与少年多生纠缠,倒显得她死搅蛮缠一般。
毕竟易地而处,她也觉得游苏会因此觉得压力山大。所以倒不如让她醒来装作无事发生,来得痛快轻松。
总之一场梦,就当……是个美好的回忆便是。
“尊主……”少年凑在她耳畔再次轻喊,“您知道这是哪儿吗?”
她本想继续装睡直到醒来,却又实在忍不下心少年苦苦呼唤。他这还是第一次喊她为‘您’,倒像是个做错事的人儿般小心翼翼。
她不想游苏对她小心翼翼,想着梦里回他几句也不影响醒来装忘,遂女人丹唇轻启,只是仍不睁眼:
“该还是那梦主的第六层梦中。”
游苏听她话语,再次抬眸环顾四周,可确定完毕还是觉得不对:“要不您睁眼看看?”
女子睫羽又颤了颤,可最终还是未睁。
“本尊……本尊有些累了,正在闭目调息。”
游苏看着女人仙靥上泛起的绯红暗觉好笑,心道她说的那句‘北敖女子皆是敢爱敢恨’,原来是情急之下说的大话。此时此刻,分明是做起了缩头乌龟。
她不愿睁眼,游苏却有让她睁眼的办法。
只见少年欺身上前,啄上女子薄唇。
“你、你做什么!”
女子果然不出游苏所料,慌张张将游苏推开。救人是救人,此时救完了,她堂堂北敖尊主,岂能被一个与她未确定关系的男子随意调戏?哪怕是梦里,那也当然是不行的。
游苏对上女子半羞半恼的眼神,看见这位敢与仙祖叫板的北敖尊主,此时却是钗横鬓乱的模样,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不自觉血气上涌,看得又有些蠢蠢欲动。
乾龙尊者将少年眼神的变化尽收眼底,暗自后悔自己中计,就不该睁眼才对。明明刚一对视时他的眼睛里纯良无邪,此时却变作侵略性快要溢出一般的占有欲。
从未敢有人用这样放肆的眼神看她,可她却生不起气,反倒觉得这颗已经准备献给北敖的心脏里多了些四百年不曾体会过的暖意。
“不得放肆……”
她又将少年往边上推了些,暗恼自己竟被一个少年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
“这里不是第六层梦境。”游苏不依不饶,又压上来了些。
乾龙尊者闻言惊愕,也无暇再管又贴得很近的游苏,忙打量起周围。
可这越看越是心惊,只因这周围的一切陈列都让她极为熟悉——
这不就是她在见龙宫的寝宫吗?!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第几层梦境?
她匆忙支起身子,想要将周围看个完整,却蓦然觉得胸口一凉,滑落的丝被恰好被高耸的雪坡顶住。
她与游苏的视线一起对焦在丝被被卡住的地方,才猛然惊觉——我衣服呢!
梦里脱衣服,关我现实什么事?
她下意识攥紧丝被,腰腹以及后背还残留着几道不断传来暧昧痛楚的红痕,梦境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我还没醒……我还没醒!这肯定还在梦中!
“你知晓这是何处?”少年也坐了起来,指尖勾住她一缕垂落的青丝,笑得像只餍足的猫。
“本尊怎会知晓?”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少年还是称她为‘您’好一些。
“是尊主大人的寝宫吧。”
游苏朝旁边深嗅一口,状若陶醉,只是这‘尊主大人’的称谓多少有些玩味。
“游苏自小目盲,嗅觉便灵敏了些。这里的香气很淡,但冷而不散——很好闻。”
乾龙尊者错愕看他,才觉少年比她想的要无耻一些,偏偏又因那句很好闻而生不起气来。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吓得这位身经百战的北敖尊者陡然一僵。
“师尊……醒了吗?”
池雨怎么也在?!
女人只觉比面对天听仙官还要紧张,鼻梁不自觉泛起薄汗。还没等游苏张口说话,就一把将他按进被褥之中蒙住。
殿外忽传来轻叩门环的脆响,龙池雨清冽的嗓音裹着几分忐忑:
“弟子给师尊煎了药,师尊若是醒了,不妨让弟子将药送进去。”
半响没有回音,就当龙池雨准备暂退之时,乾龙尊者终是不忍:
“你有心了。”
“是弟子该做的。”龙池雨在门外欠身行了一礼,便准备推门而入,却发现门推不开了。
“为师调息之际不宜打扰,你心意到了便好,且退下吧。”
门外的龙池雨仙靥一怔,倒是露出些许苦涩,讷讷称是。
乾龙尊者秀眉微蹙,却不是因为察觉弟子古怪,而是因为少年在自己脊背上流连的手掌。
游苏练剑刻苦,手掌宽厚而粗粝,让每一次摩挲都显得格外清晰。
乾龙尊者不由呼吸一乱,险些咬碎银牙,想起少年似乎对她的背爱不释手,只觉受了冒犯,匆忙去擒咸猪蹄。
谁知少年却厚颜无耻,顺势翻身,自后环住了女子腰际,像个扯不下的背后膏药一般。
“我再替尊主检查一下伤势……”游苏埋首在她颈窝低语,自是指为乾龙尊者肩背灼毒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