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魏尚书仆射非只司马懿和陈矫二人,远在关西巡视的辛毗,身上尚书左仆射的职位依旧还在。
辛毗离开祁山之后,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直接前往姑臧,而是到了下辨和汉中走了一趟,而后又返回了祁山,并从此处向西北而行,朝着凉州的方向行去。
提前得知了辛毗将至的消息,平远将军夏侯霸与凉州刺史司马孚二人,也亲率队伍来到城外三十里处相迎。
礼节这么隆重,也是情有可原。
都到了太和七年,大魏上上下下也早就将阁臣职务看得如三公一般重要。更别说凉州这等荒僻之地,莫说阁臣了,除了送信之人外,就连朝廷巡视的御史来的都不多,如今辛毗到来,这让司马孚与夏侯霸二人又怎能不精心准备呢?
何况,这些年来大魏发生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太和三年、四年的三次蜀军来攻,曹真都未让凉州参与。营州、河北、荆州、扬州、航海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也都是从枢密院和尚书台的报告中、以及书信里得知,他们太想亲耳听一听朝局的变化了。
总而言之,面对辛毗的到来,夏侯霸与司马孚二人兴奋、激动交织。若夸张些来说,就如同守边多年的老卒等来了朝廷信使一般。
“见过辛公。”夏侯霸与司马孚二人一齐行礼。
下了马车的辛毗,走到二人身前,笑着说道:“数年未见你们了。仲权、叔达,你们二人在凉州着实辛苦,可中枢也从未忘记过你们。故而派老夫持节来此,以做巡视和慰问。”
夏侯霸道:“辛公要在武威待多久?”
“该待多久,就待多久。”辛毗捋须说道:“陛下并没约定我何时必须回返,总而言之,老夫既然来了一趟,就要作为陛下和中枢的眼睛,将凉州形势看个清楚明白,才好离开的。”
司马孚在一旁点头,插了句话:“辛公,家兄在寿春可好?”
辛毗轻笑一声:“司空身体极好,整日庶务烦劳,却也半点不见烦忧萧索之感,依旧能挽强弓。我来之前,司空还偶尔同陛下一同射箭呢。”
“你那两个成了年的侄儿,一在兵部为郎,一在邺城为官,都好。”
“那属下就放心了。”司马孚伸手朝着姑臧城的方向一指:“辛公还请上车吧,此处离城尚有三十里,看时间来算,要傍晚才能入城了。我等在城中早已备下酒菜,就等辛公来了。”
“正是,正是。”夏侯霸爽朗大笑:“凉州风物,与中原并不相同,就连日落的时间都比洛阳迟了许多。”
辛毗点头:“有劳你们二人相迎了,一同回城吧。”
队伍又缓缓向西而行,从中军来的百骑始终在辛毗车驾旁边相随,夏侯霸与司马孚的迎接队伍也只能走在更后面的地方。
司马孚与夏侯霸骑马并肩同行,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辛毗车驾,司马孚摇头长叹了一声。
“叔达兄这是怎么了?”夏侯霸发问。
司马孚道:“辛佐治当年不过一侍中,数年过去,也一跃而起,成了中枢阁臣、尚书仆射了。我在凉州待了六年,朝中日益变化,却都与我无关,想来总有些在凉州虚度了光阴的感觉。”
夏侯霸倒没有像司马孚这般多愁善感,心直口快的说道:“你与司空乃是同胞兄弟,总不能你们兄弟二人都同在中枢吧?有一个司马子华在工部做尚书,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总不能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司马家占了。”
司马孚坐在马上眺望着远方:“兄长为司空,我便不得入朝,对我何其不公!”
夏侯霸也随之叹了一声:“叔达兄,每次饮酒之后你都与我说这些,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能不能有些新的言语?”
司马孚道:“仲权想听我说新言语?”
夏侯霸啧了一声:“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