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城时,他们骑马就很慢,只是坐在马上小跑。
妙和走出老远才想起来,“啊呀”一声惊叫道:“小师叔,忘了叫田老爷也发誓了,种他地的人岂不是要一直交七成的租子?”
潘筠轻笑道:“他若要求七成的租子,村民们不佃他的地就是了。”
于谦温和的解释道:“只要万家收五成的租子,同村住着的田老爷就只能收这么多,两个屠户,一个肉卖五文一斤,一个七文一斤,你买谁的?”
妙和眼珠子一转,反驳道:“若五文钱的屠户没那么多肉卖呢?其他人买不上怎么办?”
于谦笑道:“百姓自有办法,或少买,让更多的人买到;或轮着买,今日你买,明日我买;或者,干脆就不吃这块肉。”
潘筠道:“田老爷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的地荒下来的,也幸而他的田地不及万老爷,不然还真的得让他补个誓言。”
于谦轻咳一声道:“不可强逼他人,且,子不语怪力乱神……”
潘筠只当没听见。
妙和也立刻放空自己,一脸呆滞的仰望天空。
等他们回到县衙,夕阳也西下了。
陆续有锦衣卫、士兵和衙役回来,潘筠只当没看见他们注视于谦的目光,和于谦抱拳告辞。
“蔡县令,我大师兄可以回三清山了吧?”
蔡晟早没心思拘着王费隐了,不耐烦的挥手。
潘筠就乐孜孜的回去找王费隐:“大师兄,我们可以回家了!”
于谦注视着她走进义院,这才偏头看向等候在一旁的人。
锦衣卫和士兵衙役们依次上前禀报:“东一路共走过七十八人,分了十二队,听他们的议论和口音,应该是同村或者邻村。”
“东三路走过一百零九人,分了十五波,走过之后有岔路,又各自分开,看样子,的确是回乡去了,没有重聚的迹象。”
“西二路走过六十二人,分了十四波……”
于谦微微点头,扭头看,见潘筠他们正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搬到牛车上。
蔡晟一转头,最先看到的却是一直找不到踪影的王家人,他瞪大了双眼,指着王家人惊呼:“这是……”
于谦按下他的手臂,警告道:“蔡县令,王小井现在是良民了。”
蔡晟郁闷不已:“大人,我对那天一点记忆也没有,我不知怎么喝醉了,现在看来,此事和潘筠脱不开干系。”
于谦早几天就猜到了,在发现吴师爷很精明能干之后,联想到被养在义院后院的王家人时。
不过,殊途同归吧。
王家人若还在蔡晟手上,蔡晟一定不舍得拿出全副身家去打通知府,竭力促成这一次招安。
人啊,只有没有退路的时候才敢奋力一战。
于谦交代了一下县尉,让他这段时间留意一下宋大林和王小井的动向:“要确定他们没有再起叛乱之心。”
县尉恭敬的应下。
潘筠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搬到牛车上,绳子一甩,来回绑了两圈,她就拎起王小妹和小十一放上去。
下面是她买给王家人的被褥,好几床呢,软乎乎的,王小妹和小十一坐在上面还抬起小屁股蹦了蹦,高兴不已:“爷爷,奶奶,快上来。”
王老丈冲她挥了挥手,笑得眼角都是皱纹:“扶着妹妹坐好,可别摔下来。”
王费隐自然不能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走回去,就让王老丈去赶车,把俩人扶到车辕上坐着。
他们则有一个算一个,全跟在牛车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