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的啊。”
“那……师父你为什么忽然赶我走呢?”
李无相叹了口气:“我不是赶你走。记得我问过你记不记得然山派山门的样子吗?那里可能就是往后我重建然山的地方。当然不是叫然山了,而是叫别的什么,但是反正可能就是咱们的宗门的老巢——我要叫你做总工,你就当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我带你来大劫山,不是为了叫你去跟三十六宗的弟子死斗的。练不练正经我不在乎,但在别人看来,这是逆天改命的机会。到了比试的时候真动了手,是会要命的。你是我头一个弟子,修为没法儿跟他们比,总不会想还没出师,人就没了吧?”
赵玉垂下目光,把筷子在手里捏了捏,小声说:“师父,我昨晚是太累了。”
“嗯?”
“我……师父你说得没错,我从前在然山是没什么规矩的,但是是因为那时候也没什么人督促我们练功,要做的杂事太多了。其实赵奇师兄也不怎么管我们这事,他叫我把师弟师妹们照看别叫师父心烦就行……”
李无相听她说了这些,没说话,慢慢皱起眉。
这一皱眉,赵玉看着就要哭了:“我昨晚就是太累了,师父你在屏山那天晚上给我传法的时候我也是太累了,我不是不上进,我就是……我就是昨晚觉脑袋太疼了,吃了丹药也没用,我觉得我是疼昏过去了。但是我今天脑袋不疼了——师父,我今天往后一定好好修行,我——”
李无相把筷子慢慢搁在桌上,抬起手:“你等一等。你昨晚,因为什么脑袋疼?”
凳子一响,赵玉站起身,低着头、垂着手,像是在挨训,看了李无相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我……我知道你师父你看重我,我真的知错了。”
李无相慢慢出了一口气:“赵玉,你看着我。”
赵玉垂眼瞥着他。
“我没生气。刚才那话也不是反问你。你就当我在考教你——”李无相慢慢地说,“你昨晚因为什么脑袋疼?”
赵玉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易筋经。”
李无相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轻轻地响了一下。他又吐出一口气:“所以说,我昨晚上,叫你用了天工派送来的那个、从唐九珍的脑袋里取出来的易筋经,是不是?”
“……是。”
李无相合上眼睛,沉默片刻又睁开:“昨天晚上,我是怎么说、怎么做的?不急,你就当你现在要对另外一个人细说昨晚的事,或者要把那件事给录下来,叫咱们师门往后的弟子瞧见了,都能细细地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这么给我说说看。”
赵玉看来是明白李无相不是在生气了。但目光还是很茫然,直到李无相再叫她坐下来的时候,她才慢慢坐了,又看看他,才说:“昨晚……师父你走进来把我喊醒了。”
“嗯。”
“然后师父你对我说,现在大劫山上……暗流涌动,看着平静,其实像是要地火要喷发了一样。你说你自己倒是不怕的,可我在这儿的这么几天就不妙了,怕有人拿我来泄愤。”
“师父你又说,现在打发我下山走的话,只怕我下了山就要遭不测。可留在这里的话,你又有事要做,不能时刻看护着我,所以叫我尽快能自保才行。然后,师父你就叫我用天工派的易筋经——”
“等等。”李无相打断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是你自己说要用易筋经,还是我对你说的?”
“师父你说的。”
李无相微微松了口气。
“好,你接着说。”
“师父你就叫我用了易筋经,我是……那东西从鼻子里进去,师父你当时说看着就像是异形寄生。我问师父你什么是异形寄生,你就叹了口气,说你可能没法儿告诉了。然后又叹了口气,说往后你可能会告诉我的。”
“然后你帮我渡了些真气,叫我抓紧时间好好修行,还说要是修行累了就叫我想想给你弄点儿什么吃的解解闷儿。我那时候其实脑袋还不疼,师父你回去了之后跟人说话的时候我脑袋才疼起来的,但是我听见你在跟人说话,我就不敢去找你,然后我就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的……”
李无相点点头:“好,你记得挺清楚。问你这些不是为别的,是我在修一种炼阴神的法子,有些细节我得印证一下才行,明白吗?”
赵玉立即说:“明白了。”
说了这话之后她看着没那么茫然不安了,不等李无相再开口,就问:“师父,你是不是也很为难?你别生气,我是听见你昨晚跟人说话的时候,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赵玉咬了下嘴唇:“好像,叫我想起来我之前受了火毒、废了修为之后,回去找周青浒的时候了。求他帮我忙的时候了。”
“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你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我的脑袋又疼。”赵玉看了看李无相的脸色,“师父,那……我还要下山去吗?”
李无相叹了口气:“不要了。好,你好好修行就好了。”
他闭上眼睛,把神念透过金缠子,浸入到皮囊之中——蜻蜓点水似地微微一触即收。
然后他觉察到了异常——不是说皮囊之中有什么东西,而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一身用广蝉子炼化的青囊仙皮囊,似乎变得更加坚韧灵敏,像是活了一样!
他立即内视去看天心幻境——不出所料,他存着的那些丹药,近半已经被消耗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