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暂不介入,静观其变……」
……
神京,锦衣卫衙门,指挥使许坤官懈。
最近这段时间,许坤因要紧办理之事,毫无进展,感到颇为头痛。
因火器司工坊研制出新式火器,圣上御驾亲临,龙颜大悦,敕封火器司监正贾琮为从四品宣武将军。
工部火器司虽然隶属工部,但只是隶属挂靠属性,工部尚书李德康对火器司并无协领管辖权限,火器司事务一向由宫中直领。
火器营造涉及军国要秘,火器司到底研制出什麽火器,连工部尚书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锦衣卫指挥使许坤。
但以许坤的世故老练,即便不知新式火器为何物,但圣上只亲临工坊一次,就对威远伯贾琮敕封官爵,可见新研制火器必定非同凡响。
这之后宫中加派大批禁军,将火器工坊团团拱卫,工部徵调大批物资运抵工坊。
户部也紧急从各地收罗一流工匠,供火器司筛选使用。
锦衣为更是接到圣上口谕,番子暗探密布城内,加强戒备。
许坤由此可知,圣上对火器工坊新式火器,及后续火器营造,何等重之慎之。
他自然不敢稍有懈怠,火器司筛选外来工匠,他更是派人密切关注。
火器司监正贾琮亲自问询遴选工匠,居然真的被他找出端倪。
锦衣卫立即将嫌疑工匠入狱,大刑之下,两名工匠招供受人指使,潜入工坊之事。
许坤曾因此振奋,一旦侦破奸佞觊觎火器之事,便是通天大案,锦衣卫将立下奇功。
没想到在缉拿幕后主谋之事,却就此陷入僵局,锦衣卫暗中大索全城,却一无所获。
如今时间过去快十日,事情依旧毫无进展,宫中更屡次口谕追问,许坤如坐针毡。
他知道眼下正当新式火器营造,当今圣上对觊觎火器之事,愈发忌惮防范。
当初圣上亲自选调点将,将王彰江派往金陵任锦衣千户,追查金陵火器私造案后续,便是早早布下未雨绸缪之举。
前段时间,王彰江曾向许坤发来秘报,甄世文涉嫌火器私造一案,取得要紧进展。
王彰江已亲自带人去福建泉州,缉拿重要嫌犯人证。
如今时间已过去十几日,按上次王彰江密函之中,预估事情进展,及两地快马传信时长,原本因在昨日就有消息送达神京。
但昨日许坤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金陵锦衣快马缇骑入城。
如今指使工匠窃取火器机密的主谋,一直无法缉拿归案,许坤只能指望金陵王彰江有所斩获,不然锦衣卫无法向圣上交待。
正当他心急如焚,一筹莫展之时,官懈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有锦衣校尉入官懈急报:「禀告大人,金陵锦衣卫快马缇骑入城,送来金陵王千户密函,如今来人在正堂等候!」
许坤听了这话,不禁精神大振,喝道:「马上传他进来!」
没过一会,一位风尘仆仆的缇骑小校,身被黑漆革囊,快步走入官懈。
说道:「启禀指挥使大人,王千户已于八日前,在福建泉州将嫌犯擒获。
六日前将人犯押回金陵,并已取得要紧口供,卑职奉王千户之命,送密函入京,请指挥使大人亲启。」
那小校说完话,便解下背上的黑漆革囊,取出火漆蜡封秘盒,双手呈给许坤。
许坤听了小校禀告,心中不由大喜,迫不及待接过秘盒,查过火漆封蜡,取出密函仔细浏览。
他飞快读过密函,神情惊喜之中,带着一丝凛然,喝道:「备马,本官要即刻进宫!」
……
大周宫城,乾阳宫。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吏部尚书陈默躬身站在御案前,神情木然,不露悲喜。
嘉诏帝看着手中奏本,脸上神情格外阴沉。
问道:「徐亮雄正值壮年,从未听闻他身有隐疾,只是出京数日,怎麽会突然暴毙,当地官府可有查证死因?」
陈默说道:「徐亮雄虽为罪贬致仕,毕竟当然部衙高官,身份特殊,不好等闲视之。
他的死讯传到神京后,吏部丶大理寺都已派员赶去事发之地。
大理寺对其遗体进行勘察,之前徐亮雄不肯招供,受刑之后方肯供述,其身体留有刑讯伤患。
但是大理寺行刑恪守分寸,只是皮肉之伤,并未留下内攻暗疾。
聘请当地名医诊断,并依据其家仆叙述当时情状,皆符合痈毒发作症状。
因此,推测他是定刑论罪之后,心情积郁过度,加之沿途劳顿,身体虚弱,这才引发痈毒,死因并无可疑。
只是,徐亮雄死讯传回神京,朝野内外多有流言蜚语。
言其身为会试主考官,玩忽职守,引发舞弊大案,败坏科举清明,论罪当诛。
朝廷顾忌颜面留其性命,但其终究难逃一死,其中揣测之意,颇为不敬……」
嘉诏帝听了这话,神情大怒,重重拍了下御案,大殿中气氛顿时有些阴森。
说道:「徐亮雄害人不浅,如果不是他渎职枉为,如何会引动舞弊大案。
以致牵连众多举子和官员,如今他死了也就罢了,还要让皇家接他这盆脏水。
他一个落罪之官,朕要杀他还不容易,用得着使这些手段!」
陈默说道:「圣上是有为明君,春闱之案,法理刑断,合情合理,天下昭然,无可挑剔。
但总有阴邪悖逆之人,揣测妄言,扰乱视听,朝廷既要查究,也需匡正。」
嘉诏帝叹息一声,说道:「陈爱卿所言有理,国事纷扰,应接不暇,君臣当同心戮力,方为正道。
偏有忤逆,哗众取宠,晦暗君恩,扰动视听。
朝廷不会给他们留下话柄,徐亮雄虽是罪愆之身,毕竟曾为正三品高官。
朕悯他早亡,赐他恩典,加恩户部右侍郎官身,三品官服入葬,陈爱卿,此事交由你去办。」
陈默说道:「臣遵旨,圣上宽宏大量,臣感圣恩,臣一定会办妥此事。」
嘉诏帝神情有些疲倦,挥了挥手,陈默连忙拜辞,退出了乾阳殿。
他走出大殿之时,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心中迷惑难解。
徐亮雄突然暴毙,怎麽看都有些蹊跷,但他沉浮朝堂半生,些许眼光还是有的。
虽然,当今圣上登基以来,一贯狠辣果决,斩杀徐亮雄的魄力,他绝对不缺。
但是对圣上而言,会试舞弊案已尘埃落定,徐亮雄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将一个三品高官,贬官至八品致仕,可比杀了他更加解恨,更能以儆效尤,更能彰显法理诏诏。
以圣上的权衡谋略,怎可能在大案了结,徐亮雄离京之后,才动手取他性命。
这无异于授人以柄,给皇帝自己抹黑,留下凉薄狠辣的骂名……
如果徐亮雄不是自然病故,也不是当今圣上派人除去,到底是谁下的手?
陈默脑中思绪盘旋,不免预想可能人物,只是一时并没有头绪。
他正低头出宫之时,眼见个小黄门迎面急步而来,擦身而过,直入殿门。
听到殿内传出话语:「启奏圣上,锦衣卫指挥使许大人,在承天门外觐见。
言有要务向圣上禀奏,金陵旧案已有斩获……」(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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