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很有母女缘?
徐青看冯芜认真的样子,不禁酸酸的,“你织这么好,人家也未必在意,而且人家肯定最想看到自己亲生母亲送的礼物。”
冯芜嫣然一笑:“你和你女儿吃什么醋。”
她摇头不已。
见到徐玄扈之后,也是冯芜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没有什么心事了。
由于丈夫的地位,所以她在大虞朝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往后余生有丈夫为她遮风挡雨。
因此她的修行也落下了。
冯芜并不因此感到后悔。
成为一个母亲,她才真正意识到,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成功是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很奇妙的思维转变。
在遇到徐青之前,还是少女的她,会更想一个人去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现在,她完全没有少女时的心境了。
可是想到少女时的心事,依旧会发笑。
不是自嘲,而是一种缅怀。
虽然容颜不老,可青春始终是青春,无可替代。
或许,这种心理上的投影,最终落在了徐清竹。
可是徐清竹论年纪的话,以凡人的标准,也不小了!
但徐青不觉得自己年纪大。
男人只要还中二,那就是少年。
徐青抓住妻子的手,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无论人生如何梦幻,他都清楚,这世间有真真切切爱他的人。
叔父和婶婶、冯芜,他们分别代表着徐青的亲情和爱情。
这不只是羁绊,更是徐青抵挡空虚的慰藉。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无非是因缘造化,有了现在的成就。
他很有做事的能力,并不意味着徐青内心没有虚弱的地方。
从大虞朝的历史维度来看,徐青绝对是一个伟人,可不代表他是一个完人,甚至不是一个好人。
真正的完人,只会出现在日记的字里行间。
徐青拉着冯芜出门逛街。
其实冯芜一个人在的时候,很少出门。
被人认出来很麻烦,乔装打扮,也没啥意思。
但徐青带她出来逛,意义又不一样。
说到底,这些年徐青和冯芜相处的时间,还不及天启皇帝继位前那样多。
几十年过去,两宫太后也老了。
哪怕有丹药相助,容颜停留在三十出头,可眼角的皱纹已经开始浮现。
而徐青也没有对两位太后产生越矩的举动。
哪怕民间流传了很多谣言。
可事实上,徐六首既没有夜宿龙床,更没有把持朝政。
甚至徐青连决策都很少做了。
小皇帝刚亲政的时候,既忐忑,又下意识培植亲信,想要夺权。
可最终他发现,徐太傅什么都没做。
然后他也发现,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仙朝的发展,早已走上正轨。
作为皇帝,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因为无须徐青说什么,那些大臣和势家豪族,都会自发地选择徐青设定的路线去走。
小皇帝根本无法挑战和撼动徐青定下的路线。
他甚至意识到,即使号称权谋排在历代帝王前列的爷爷——万寿太上皇,也撼动不了这些事。
而小皇帝大婚当日,太上皇送来一幅字作为礼物。
“上善若水。”
水是什么?
是顺应。
小皇帝一开始不明白,后面渐渐明白了。
但他很忧郁。
甚至一度不愿意和皇后同房。
为什么呢?
因为皇后是他生母安排的。
他受够了这种安排。
而且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来,也没法作为皇帝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以为,自己不该让孩子来世间受这样的苦。
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当初明明有机会的,却斗不倒太傅。
可他内心里,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念头,为什么太傅不能是他的父亲。
如果太傅是他的父亲,那该有多好?
徐青浑然没有在意过小皇帝的想法。
事到如今,皇帝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给新法新政背书,当一个图腾。
徐氏和普通世家大族不一样。
徐青在,徐氏就在,不需要任何名分。
徐青不在,任何名分也不顶用。
他一个人,就可以万古长青。
如同榕树,枝繁叶茂,独自成林。
拉着冯芜在京师里逛了一圈之后,冯芜注意到一件事。
在一家茶馆里,夫妇开了个包间喝茶,她说道:“现在京师富甲于天下,怎么还有那么多乞丐。”
徐青:“在老家里,这些乞丐还需要种地干活才能吃饱,在京师卖惨就行。而且这些乞丐背后都是有组织的。”
冯芜叹了口气:“都是有手有脚的……”
徐青:“这种事不好管,也管不了。其实京师外,还有许多吃不饱饭的人。”
“怎么会?”冯芜很惊讶,由于高产作物的推广,加上大虞仙朝如今的修行人越来越多,哪怕一些地方遇上大旱,官府也能请法师开坛求雨。
更遑论在修仙者的帮助下,大虞朝有发达的江河水系。
道术和机关的作用,确实能改天换地。
现在大虞朝,着实有种地上天国的气象。
徐青意味深长道:“因为吃不饱饭的人好使唤。”
徐青和冯芜逛完之后,亲自给这一科会试出了考题。
现在大虞朝科举的内容不再局限于经义,而是着重于实务。其实科举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是以八股文为主,而是着重于策论。
八股文能登上历史舞台,主要是它有一个很直观的标准,还有许多其他客观因素。
但徐青上台之后,科举的内容逐渐开始改变。
这次会试的题目很大白话。
“请论证‘朝廷是世家豪族压迫底层百姓的机关,是迫使一切底层屈从于权贵豪绅的武器。”
此题一出,在会试考场石破天惊。
但很快有考生联想到一句被许多大儒曲解的经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