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瘟丹投入凶傩面部裂口的一瞬间,即有五色斑斓的飨气,如滔滔大河一般从瘟丹之中爆发出来,汹涌冲撞入凶傩面部裂口之内!
滚滚飨气充盈于这片山林之间!
飨气漫过凶傩面上裂口,又从它形体之外流淌而出!
似乎是它的真形,无法承接这浓烈的真灵遗蜕飨气!
但那些向外流淌的飨气,却又一遍一遍地被它重新填入面部裂口之中!
它的肢体疯狂变化,一个个甲骨文字从右臂之上,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
那些代表了种种被祭司杀死之类的甲骨文字里,又生出一张张可怖的鬼脸!
鬼脸密密麻麻,顷刻间布满了凶傩的形体,在凶傩形体上堆积一层又一层,使得凶傩形体变得分外臃肿,渐渐化作一座长满肉瘤人脸的肉山!
“轰!”
某个瞬间,这座‘肉山’骤然间爆开!
无数张人脸被炸散出去,又散溢作流散于四下里的飨气。
飨气冲刷中,石蛋子、杨瑞头顶,煞旗再一次开始汇聚了,这般煞气的汇聚,只被猛烈飨气洗刷影响了一个刹那,便又一切如常。
被凶傩从死亡中拖回来的杨瑞,肤色再次变得青白。
主宰着‘凶傩’意识的周昌,眼看着这一幕,在满腔绝望的冲刷中,更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恨与怒!
拼尽全力却无所作为!
恨恨恨!
被人像玩弄蝼蚁一般地作践!
怒怒怒!
一切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
“跟他们爆了!”
“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我他|妈连和他同归于尽的能力都没有————我恨,我恨,我恨————”
种种极端而扭曲的想法,在周昌的脑海里疯狂滋长!
在这飨气如丝絮般缭绕的高坡上,凶傩都好似已随漫天飨气爆散化无。
连周昌的身影在此间都隐隐约约的,变得不那么真
切。
但在此刻,此中忽然生出一种恐怖的悸动。
那般悸动,好似倏忽萌生的心跳,但却给万物带来了不祥的预示!
悸动在一瞬间后,骤地变得浓烈!
两道交错的裂缝,猛地横亘在了漫漫飨气中央!
那两道裂缝里,涌出来的飨气,如血浆一般,将四下缭绕的飨气都尽数涂刷得一片猩红!
滚滚赤色河流,尽数归入交错的裂缝中!
“嗡!”
血色铸成了一张血淋淋的面具。
面具上,只有两道交错的裂缝。
周昌佩戴着这张面具,身躯也完全变作一片赤红。
属于‘想魔’的气息,从这张‘傩面’之上散发了出来。
凶傩,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想魔。
尽管只处于‘鬼祟’的层次,但它的存在,与从前已经迥然不同!
成为想魔之后,凶傩面具上的两道裂口,再次猛然张开,七性杂芜之气如大河般汇聚而来!
这般毫无顾忌的抽吸同命人的七性杂芜之气,终于不再只是如往湍急河水里投石子般的小打小闹,乃是如同直接截断了小半河流一般,令整条河流的流淌,都因此而发生了变化!
诸多同命人都被牵扯到了。
他们或向‘凶傩’投来目光,或直接肉身往白河市赶来。
一瞬间,凶傩周身就缭绕起了一道道来源于同命人们的煞气!
煞气在凶傩头顶聚而成旗!
血色旗子上,却没有那个笔迹稚拙的‘死’字。
只是随着血旗飘展,隐隐约约的血色流淌向黑暗深处。
周昌借着凶傩的感知,‘看’到黑暗深林深处,某条小路之上,站着一个神色僵硬发白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旧式军服,七八十年代时候的男人间,很流行这样的穿着。
看这个人的模样,也是约莫中年人的年纪。
这人眼睛发直,背着手,低着头,直接在那条山路上打转儿,似乎在寻找着自己遗落的东西。
也不知‘他’这样寻摸了多久。
只在那丝丝缕缕的血色煞气缭绕向‘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冲着‘凶傩’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月光将那张脸映照得越发惨白!
那个绿军服的中年人,四肢以极其怪异的方式向后反弓着,在空气里迅速攀爬,漫过一片片山林,往凶傩这边接近而来!
周昌戴着凶傩面具,在这瞬间确定,这个‘绿军装’极可能就是幕后的李奇!
他猝然转身,凶傩面具朝向杨瑞与石蛋子。
二者面对这张面具的瞬间,面具上交错的裂缝就倏而闭拢了。
接着,凶傩面具渐归于正常人肤色,开始有眼耳口鼻五官,在那张脸上逐渐生成。
戴着已成为想魔的凶傩面具,面对活人之时,周昌内心亦升起了难以抑制的杀人冲动!
凶傩的杀人规律,便是在任何目击者的心中,留下它的人类五官面容。
目击者会控制不住地不断回忆这张面容,在回忆这
张面容的过程中,凶傩步步接近,不断侵吞活人的七性之念,直至将活人的魂魄蚕食蛀空!
这是一种近似于‘目击者死’的杀人规律!
只是因为凶傩层次太低,所以也会留给目击者较长的反应时间,不会顷刻就死。
即便如此,周昌也不愿将想魔的杀人规律,投照在活人身上。
他在感知到‘凶傩面具’有异动的瞬间,猛地伸出手按在那张面具上,孽气大火不断灼烧着面孔上逐渐成形的五官,在那副五官不甘的咆哮中,将之完全烧化!
“走!”
傩面之下,传出周昌冰冷的声音。
这道血色人影倏而朝一个方向奔逃而去。
杨瑞、石蛋子、四犬见状,纷纷跟上。
唯有昏迷不醒的许向飞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