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燕六郎先是吩咐了手下带李、方二人来正堂,旋即跟上了欧阳戎脚步,禀告了下这“不折腾美名”舆论的事。
走在前面的欧阳戎只是“哦”了一声。
“明府,这就是书上说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欧阳戎进门前,回过头,一本正经的纠正:
“瞎说,双峰尖、浔阳石窟、星子坊改造,这些功绩还不算大吗,这难道不是赫赫之功?”
自卖自夸的说到一把,他自己都笑了。
没再开玩笑,回过头,步入正堂。
“明府。 ”
燕六郎忽然喊道。
“怎么了?”
欧阳戎迈出的脚步微微停在空中;
燕六郎安静了下,笑说:
“所以说,明府这次修养暂退的事,咱们也不声张对吗,不需要让满城百姓知道?”
“嗯,一切照旧。”
“好。 ”
燕六郎转身离开。
正好有小吏带着李鱼、方抑武前来,双方各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
燕六郎回头瞧了眼背对大门整理作案的年轻刺史背影。
其实他刚刚突然开口想问的是,明府以后若是去了洛阳为官,是不是也和龙城为官、浔阳为官作风不同,那会是如何的“大象无形”呢?
蓝衣捕头离去后,正堂内,
欧阳戎接见了李鱼和方抑武。
李鱼还是老样子,富态面善,弯腰行礼。
欧阳戎偏头,先是问他:
“李兄怎么不直接去槐叶巷找我?或是跟着元长史来,跑去托十三娘作何?”
李鱼摇头:
“公子是忙大事的人,草民之事只能算是小事,岂能随意叨扰公子。
“草民去找裴夫人,也只是想问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草民想为公子、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欧阳戎劝了句:
“监察院那边已经撤了你的罪状,已经没有女官看守你了,你现在是自由之身。
“若想留下,寻一份事做,有倒是有,但你可想清楚了,云梦剑泽现在与朝廷势不两立,你此举等同站队,或许会连累你小女儿李姝。”
李鱼沉默片刻,摇摇头:
“非也,草民没有归顺朝廷,想跟随的是公子您,想做的是有益江南百姓的事,并非是与剑泽和元君为敌,更何况元君继承人、越处子阁下与您……”
李鱼凝视了一眼欧阳戎,眼神有些复杂,停顿了下,改口道:
“嗯,草民也相信,二女君她不是心胸狭窄之辈,小女李姝跟着她,不会有什么事。
“草民只望……有一天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公子能看着草民微薄情面上,放过李姝。”
欧阳戎大手一挥:
“不用说的这么远,你女儿还未及笄,懵懂无知,算是被人裹挟,哪怕按大周律来,也不会祸及她,你姑且放心。真有那么一天,也只算是你救女儿脱离‘虎口’。”
李鱼深呼吸一口气:
“已无遗憾,多谢公子,草民一定尽犬马之劳。”
欧阳戎又宽慰两句,目光投向了方抑武。
后者连忙抱拳:
“草、草民与李员外一样,也想为公子、为百姓做事,不过草民自知曾有过错,虽公子没再追究,但草民内疚,与贱内商量良久,前来赎罪,希望戴罪立功。”
欧阳戎瞧了眼他:
“方员外言重了……对了,你家两位千金呢,何在?”
方抑武重重抱拳,带些笑意道:
“这俩丫头又跑出去了,不过这回,她俩不算私自离家出走,俩丫头是很诚恳的先和草民与贱内商谈,得了允许,才出门的。”
看见欧阳戎面露好奇,方抑武挠挠头道:
“公子此前不是派人来问,草民这边有没有云梦剑泽消息或渠道吗,那些渠道都已封闭,包括俩丫头手里的云梦令,也找不到地方联络云梦剑泽了。
“此前和公子发生过的误会,她们说有些过意不去,关于越处子阁下的事,她们俩想帮帮公子,这次离家,也是携带云梦令,去天南江湖打探剑泽情报,想看能不能借用云梦令入剑泽,帮公子联络越处子阁下。
“草民与贱内觉得,这次不算是胡闹,也就放她俩去了。当然,前提是让她们保证安全……”
方抑武滔滔不绝后止住,看了看欧阳戎脸色,小心翼翼问:
“明府,草民这边没做错什么吧,若是不妥,草民喊她们回来。”
欧阳戎摇摇头:
“没事,让她们去吧,不管能不能找到,这份好意,本官都心领了。”
方抑武爽朗抱拳:
“得嘞,公子!”
欧阳戎又勉励了下二人。
一盏茶后,他端起茶杯,抿茶送客。
李鱼、方抑武抱拳请辞。
刚走出门,方抑武突然刹住。
“对了,还有件事。”
欧阳戎和曦问:“什么?”
方抑武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袖儿和胜男出门前留了些话,想我转告给公子。”
欧阳戎点头:
“但讲无妨。”
方抑武回忆道:
“胜男她说……她想明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
与欧阳公子一样,能成为那个所谓的江湖上,那位光芒万丈的主角。
“阿母与长辈们苦口婆心的话,或许也都是对的,但,也没必要丧气,心中的那个江湖,若不自己亲自走上一朝,只是让别人代过、听别人讲过,那多可惜啊。”
欧阳戎有些哑然。
少顷, 他
“不愧是方大女侠,说话都是叉着腰。”
方抑武诧异瞪眼:
“公子怎么知道,这丫头讲这话时是欠揍叉腰的?”
欧阳戎含笑不语,问:
“那方姑娘的呢。”
方抑武脸色有些犹豫:
“袖儿的话,短、短一些。”
欧阳戎见他藏藏掖掖,有点奇怪:
“什么话?”
“袖儿说……说……”
在儒衫青年好奇的视线、还有旁边李鱼的侧目下,一向大老爷们糙汉子的方抑武,竟有些扭扭捏捏的低下头,嘀咕出声:
“不见良翰误终身,一见良翰也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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