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精顿时在袖中造起了反:
“放开本仙姑,放手,小戎子,你、你卸磨杀驴!你最讨厌没有之一,你、你以后也要死翘翘!别逼我睡个大觉!”
“嗯,人皆有一死,很正常的,你小声点。”
欧阳戎平静的收起小墨精,下了趟车,严肃吩咐燕六郎把车开到前方树林中。
此地已经靠近双峰尖,欧阳戎很熟悉地形。
地龙般的震动暂时停歇,但浔阳石窟那边不断的传来紫光、剑气、龙吟声,令燕六郎、方家姐妹一众人有些紧张忐忑。
欧阳戎露面时的镇定脸色,令他们心思稍微安定了些。
来到树林安静处,欧阳戎独坐车厢,杯中凉茶还剩一点,他将一张欠条叠成小方块,就着最后一点凉茶,吞咽下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真有一股酸酸的脚
丫子味。
欧阳戎忍住没有砸吧嘴,闭目念诀。
降神敕令施展。
三千功德值消失不见。
成了!
欧阳戎睁开眼,左右张望下。
周围寂静无比。
他耐心等待了好一会儿,依旧如常……不是,真就是佛祖用来骗功德的?!
就在欧阳戎眉头大皱之际。
有一位青年走上马车,在欧阳戎对面的座位上优雅的坐下。
面带微笑,毫不客气。
这青年十分漂亮,两手交叉而握,平端于腹前。
欧阳戎微微垂目,发现他十指尖尖,纤长如葱。
瞧着也很柔软,像女人的。
欧阳戎斜瞅了会儿这位不请自来的古怪客人。
他手指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严肃值守的燕六郎。
蓝衣捕头脸色如常,正带领属下,在外面把守巡逻,不远处,方家姐妹也已经下马停驻,远远关注着他们这边。
众人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漂亮青年都置若罔闻,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燕六郎好奇回头:
“明府有何吩咐?”
“没事。”
欧阳戎摇摇头,放下车帘。
他懂了。
是降神而来的人。
当初欧阳戎降神来到黄飞虹身边,没有控制他身体之前,也是如同虚影魂魄般站在他身边,和他说话。
周围人也是看不见黄飞虹旁边的欧阳戎,只有作为容器的黄飞虹本人可以看到。
车厢内恢复安静,漂亮青年视线盯着欧阳戎。
欧阳戎蓦然产生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没等欧阳戎率先开口,漂亮青年认真的问:
“阁下见过儒生?”
欧阳戎听到的是和“儒生”二字相近的音,可结合他语句,不确定他指的是谐音相近的人名,还是指常说的儒生。
欧阳戎疑问:“什么儒生?”
漂亮青年不说话了,依旧保持微笑,眼睛打量着他。
这时,一位扛小锄的老人上车,在漂亮青年旁边坐下。
老人看着欧阳戎。
他有些高大,脑门秃顶,白发稀疏,却面色淡泊,右肩扛着一把小锄头,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这锄上沾着新鲜菊瓣与湿泥,像是刚从花圃中劳作回来一样。
小小车厢内,三人画风迥异。
不过皆束儒冠,都是读书人。
抗花锄老人和漂亮青年看着欧阳戎。
欧阳戎也注视着他们。
一次降神,来了两人,不合理。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刚刚用“桃花源记赝品”的降神成了,二人之中有一位是赝品的主人。
他算是知道刚刚那三千功德跑去哪了。
差点错怪佛祖了,阿弥陀佛。
车厢内,三人对坐,气氛寂静了会儿。
欧阳戎眯眼道:
“二位何人,先报名号。”
漂亮青年正襟危坐,微笑说道:
“不才姓崔,字桃简,清河郡人氏,任北魏司徒,太常寺卿,封爵东郡公。”
欧阳戎想了想,紧随着稍微严谨了点:
“在下庐陵南陇人,久视元年进士科三甲探花郎、白鹿洞书院读书种子、天下闻名不近女色正人君子、女皇陛下钦点东南遗珠、折翼渠与浔阳石窟缔造者,历任龙城县令、江州长史,现任修文馆学士、江州小刺史,欧阳良翰,单名一个戎,投笔从戎的戎。”
漂亮青年:……
这么长一大串,坐在旁边的抗花锄老人却饶有兴趣的听完了,他面色洽淡的开口:
“忘了何许人也,亦忘了姓字,只依稀记
得宅边有五柳树,便就以此为号,可唤鄙人五柳先生。”
简洁无比,欧阳戎和崔浩看了过去,盯着他看了会儿,这小老头才继续开口补充:
“也没有二位的官职响亮绵长,曾任江州祭酒,镇军参军,龙城县令,尔后辞官,现在不过是一栽花匠。”
崔浩忽然大笑,手指点着抗花锄老人: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哈哈哈,南朝宋开国皇帝刘寄奴任镇军将军时的参军,五柳先生,你姓陶名谦,字渊明,是也不是?”
只见他笑吟吟的说:
“当年没见到,却久仰大名,我在北,你在南,犹记得你书自言:少学琴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荫,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
陶渊明却恬淡点头:“和你不熟。”
欧阳戎:……
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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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长毛绒小熊”好兄弟一次性六个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