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燃烧了一切力量和生机，跨越了那无法跨越的岁月长河，与江南和他的阴暗面完成了交流。</p>
同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导致了他的死亡，导致了他的遗骸变成虚无，演化万物苍生。</p>
“是你？！”</p>
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江南浑身猛然绷紧。</p>
那神念与力量浩荡的涌起，可怕的气息一瞬间在这神念之上爆发！</p>
他们未曾想到，那个无比古老的生灵，竟然还没有完全失去和消失。</p>
这对于二人来讲，绝对不能算得上什么好消息。</p>
毕竟他们现在干的事儿，可是要夺舍人家的躯体啊。</p>
夺舍虚无。</p>
“你为何还未曾死去？”相比起江南的委婉，他的阴暗面就显得相当急躁了，“难不成你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我们送上门来？”</p>
面对充满了敌意的问话。</p>
那声音显得相当不解，</p>
“死去？我早已死去了。而我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你们的到来。”</p>
那声音平静，舒缓，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p>
什么叫他等着江南的到来？</p>
难不成说，这是一个陷阱？</p>
难不成他想借江南的本源与神念力量重新复活？</p>
那一刻，无论是江南还是他的阴暗面，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p>
——哪怕眼前的存在超越了超脱，但毕竟他已经虚弱无数年，甚至如今只是一缕孤魂野鬼，倘若真正的斗起法来，鹿死谁手，水还真说不一定。</p>
“等待我们？等待我们做什么？”</p>
江南深吸一口气，看向周遭：“既然你在等待我们，那我们来了，你便也莫要装神弄鬼了，显露出真身来吧。”</p>
那声音依旧仿佛感到不解，“真身？当初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的真身，变成了你们称为虚无的东西。”</p>
“至于等待你们做什么……”</p>
那声音说得理所当然：“自然是等待你们的回应，无数年起，我跨越岁月长河见到了你们，但那个时候，你们宛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骤然就消散了。”</p>
“所以哪怕死后，我也在等。”</p>
“我知道你们来自遥远的未来，所以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现在，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你们。”</p>
江南和他的阴暗面：“……？”</p>
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吧？</p>
他吊着一口气不死，等了那么久的岁月，就是为了见到自己二人？</p>
什么扭曲的执念？</p>
但转念一想，他做的好像也没毛病。</p>
这个彻底被孤独与寂寞折磨到要死的家伙。</p>
当初既然能为了与来自未来的他们交流，直接燃烧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生命，打通了跨越岁月长河的桥梁。</p>
既然如此，他在这虚无的最深处等了无数万年，只为了再一次见到江南和他的阴暗面，好像也没有什么无法想通的地方。</p>
但让人无语倒是真的。</p>
“既然如此，你见到了我们。”</p>
江南的阴暗面似乎对这些话人抱有怀疑态度，异常谨慎，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又打算做什么呢？”</p>
“做什么？”那个声音显得有些迷茫，“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p>
江南和他的阴暗面都是一愣。</p>
这啥意思？</p>
“我早已死去了。”</p>
那声音无比平静，仿佛再说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死活那样稀松平常，</p>
“在第一次为了和你们接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去了。”</p>
“但尽管如此，我仍想再见你们一面。”</p>
“我想确定，那个时候，我碰到的你们，碰到的除了我以外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p>
“——就像如今。”</p>
“我终于确定，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生灵，还有别的存在。”</p>
“在这茫茫无尽里，我并不孤独。”</p>
随着他的说话，江南和他的阴暗面能够感受到。</p>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就像是风中残烛，仿佛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熄灭那样。</p>
或者说，已经熄灭了。</p>
“对，你并不孤独。”</p>
江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是真的，不仅我们是真的，在虚无之外，还有茫茫世界，无数生灵。”</p>
“他们，都是在你的遗骸中诞生！”</p>
“你死去了，但同样造就了无数的生灵！”</p>
“哦……”那声音微小得差点儿已经听不到了，听完江南的话后，缓缓开口：“原来如此……”</p>
最后，他问道：“他们……孤独么……”</p>
江南笃定摇头：“不，没人孤独，他们生来成群结队，有人作陪，哪怕死去，也有人为之悼念。”</p>
“那就好……”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期待又仿佛有些紧张地问道，</p>
“那我死后，也有谁记得么，也有谁……为我悼念么？”</p>
“有。”江南深吸一口气，“我会记得你，他也会。”</p>
“那真是……太好了……”</p>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p>
整个无垠的空间，再度陷入寂静当中。</p>
那声音，再也未曾响起。</p>
江南和他的阴暗面沉默。</p>
因为他们都知晓，那个古老的生灵的最后一缕执念，也已经死去了。</p>
完全消失。</p>
这一刻，你完全只顾及江南的生命的他的阴暗面，都显得有些落寞。</p>
为了掩饰这样的情绪，他啧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嗯……该问一问他该怎么夺舍这虚无，毕竟这是他曾经的身躯。”</p>
然而江南却是摇头，环顾周遭。</p>
“不，没有那个必要了。”</p>
他在阴暗面愣住，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p>
“你没有发现么？”</p>
江南抬起手，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消散了。</p>
但又并非是那种突兀地消失，而是指尖的颜色，仿佛被稀释了一样，扩散，变淡，溶解于这茫茫虚空当中。</p>
“这是……”</p>
江南阴暗面瞪大了眼睛。</p>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江南开口道：“先前我的神念与这虚无本源泾渭分明，是因为他的执念的存在。”</p>
“就像夺舍，无法夺舍拥有灵魂的身躯一样。”</p>
“但现在，他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不留一丝痕迹。”</p>
“所以，虚无开始接纳我们了。”</p>
江南看向另一个自己，看向他的阴暗面，道，</p>
“——我们，要变成虚无了。”</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