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晓这些...还是要选择与我敌对?”
天衍眸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声线清冷反问:
“我为监天阁圣女,有任何的理由与动机要与你站队一方么?”
“你误会了。”
许元抬眸透过舍顶破洞看向漆黑天穹:
“我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已然腐朽的理想不值得令你,令天夜那样的人前赴后继,你们依旧选择站队天意,是不是因为衍天决对你们种下了某些桎梏?”
天衍盯着许元,语气逐渐冷了下来:
“许元,请你不要在自我意识过剩了,我与天夜会选择监天阁都是出自本心,出自对祂理念的认同,监天阁创立的理想从未腐朽过,祂的存在也从未变质。”
见到对方的坚决,许元发觉眼前的少女也变了很多,至少变得不再幼稚,唏嘘的叹息一声,悠悠问道:
“那为何它不允许另一个至强者的出现?为何一定要铲除能威胁到他的存在,对于人族而言,一个至强者的诞生难道不是好事?”
天衍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走入了屋舍中央的纱幕,青丝染雪,缓缓浮空: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若你想知道答案,便随我去亲眼看看吧。”
许元看着她,没动。
双方现在是敌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不可能因为对方一句话而盲目随行。
所以他只是笑着调侃:
“你专程找我便是为了说这笑话?”
天衍却是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停下,淡然回道:
“你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风险与机遇总是并存,不冒风险,监天阁凭什么告知你此事?
“而且,
“你就不好奇在你周游天下这一月里,你父亲他去了哪么?”
俯瞰的金瞳在风雪中闪烁,然后从他身上没有任何留念的移开,随后少女也没等许元回话,娇小身形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南疾驰而去。
许元站在原地望着天空踌躇半晌,最终还是破空而起朝着西南追去。
很快,他便追上了前方故意等候的她。
两道遁光如流星般划破黑夜,曾几何时,他与她曾无数次像这般披星戴月的并肩前行。
但这一次,
许元眼底却没有任何恍惚追忆,一直警惕的以灵视监察着去路。
他虽然不认为恢复情感的天衍会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来诱杀他,但万一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便无法阻止其生长了。
没有任何言语,自观音山脉一路向西。
很快,许元便认出了这条去路通往之地。
不过随着二人的不断深入那十万大山,许元化作的遁光却逐渐的开始慢了下来,他发现前方的源炁变得紊乱,灵视能够感知的范围在极速的下降。
万兴山脉中有炁流海现世,而且其混乱程度远超过许元此前见过的任何一次!
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灵视所能监察的范围便从数十里下降到了数里范围!
他看着身侧的少女,问:
“前面发生了什么?”
天衍的回答很是干脆: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我父亲和温忻韫?”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时间在这份静默中点滴流逝,二人逐渐深入了炁流海的中心。
最终,
他们在黎明时分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许元与这方世界的初识之地。
万兴山脉。
于虚空之上故地重游,许元却没有任何唏嘘,因为当他看到地平线上事物的一瞬,漆黑眼瞳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颤抖。
天际的落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有偶尔的山风卷起阵阵雪雾,遥遥望去,在那负雪林海的尽头是一座庞大的山峰,它如同一座史前巨兽匍匐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黑影遮天蔽日。
许元的眼瞳掠过血芒,试图从那名为天门山的巨峰之上找到记忆中的影子,但却终是失败。
那是他踏上修行之路的地方。
被称作为天门山的大炎第一峰。
但此刻那被称作天门的圆形豁口却已然消失!
因为,
这座巨峰塌了。
天门山的上半峰诡异的不翼而飞。
不对,应当说还在。
只不过那些山石都化作了一颗颗悬浮在天际的巨石,每一颗都如岛屿般巨大,即便战斗已然结束,它们依旧被残留的伟力倒悬在天际。
当黎明第一缕旭日自许元身后刺破黑暗,他方才隔着那浓郁到极致炁流海彻底看清了前方的一切。
晨曦为这片天地渡上暖黄的金边,坍塌的天门山脚,茫然林海被夷为平地,无数断裂百丈巨木被伟力摧枯拉朽的折断堆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如同大地的伤痕,巨大如深渊般的坑洞如山林的脓疮遍布。
雪雾缥缈之间,
断山周遭浮屿天岛若隐若现.........
这一场个人伟力的决斗,一场几乎将地形完全毁灭的战斗!
没有任何言语,
许元静静的看着地平线上那已然倾塌的天门山。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看着这骇然的伟力造成的毁灭,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黎明逐渐东升,映照着那片圣人之上的战场,站在他身侧的少女缓缓飘到了他的眼前,耀目金瞳迎着阳光,看着他的眼睛,问:
“圣人之上拥有的伟力尚且如此,比圣人之上更高的境界又当如何?
“许元,
“你说...当个人伟力超出所有人制衡的上限时,这个世界会变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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