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之际，周围人都在握手寒暄，宗也一路过来，有不同的人朝他打招呼。他刚好走到她身边时，被《零度》的主编喊住。</p>
他们隔得近，聊天内容全都落在姜初宜耳朵里。</p>
《零度》是男装杂志，这几年和西暴的合作比较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工作的事，主编话锋一转，提起她有个女性朋友想要他联系方式，言语之间暗示意味很足，宗也笑着婉拒了。</p>
姜初宜原地站着，正准备问陈亿什么时候走，手忽然被人碰了下。</p>
她不由偏头看去。</p>
宗也微微倾身，似乎想听清主编说话，面上还挂着自然的社交笑容，根本没往她这边看。</p>
但手却不偏不倚地碰到她，似有若无地跟她进行肢体接触。</p>
姜初宜站远了一点。</p>
*</p>
后台休息室换完礼服出来，姜初宜披上羽绒服，坐上返程的车。</p>
去机场的路上，车子经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拐到一个僻静处停下。</p>
小钟从副驾驶转身，提醒她：“到了，姐。”</p>
姜初宜嗯了声，犹豫了会，还是推门下车。</p>
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另一辆保姆车。</p>
宗也正在打电话，跟她对上眼神，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p>
阿席和司机下车，走到远处抽烟。</p>
车内一时间就剩下两个人。</p>
宗也还在通着电话，目不转睛地看向她。</p>
姜初宜忍不住挪了下身子，贴紧车门，跟他隔开一点距离。</p>
等电话挂断，车内突然变得安静。她主动开口，“你在跟谁打电话？”</p>
“我经纪人。”“哦...”</p>
宗也：“她说，只给我半个小时。”</p>
意思是，他们只需要单独呆半个小时。姜初宜放松下来。</p>
她的小心思太明显，城府全部写在脸上。</p>
宗也默了几秒，读懂她的意思，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p>
他嘴唇张合几下，声音放低，一副示弱的姿态：“初宜，你还是很怕我吗。”</p>
姜初宜僵了一下，底气不足道：“也不是...”</p>
其实很久没见，她也挺想他的。</p>
但是那晚的事给她留下了太鲜明的印象，以至于再次跟宗也单独相处的时候，姜初宜条件反射地就想躲远点。</p>
“抱歉，初宜。”宗也笑了笑，“我就是很久没见到你了，有点想你，你要是觉得跟我待着不舒服，可以先走，没关系的，我等你慢慢适应。”</p>
“啊？”姜初宜被他说的有些懵，“不至于。”</p>
宗也错开眼神，不再看她，也没接话。姜初宜心口沉了沉，斟酌着重新开口，“你误会我了，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就是.....”</p>
“初宜，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事。”</p>
刚刚参加完晚宴，宗也还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但是此刻面对她，他完全没有了社交时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态，甚至十分落寞不安。</p>
姜初宜咬着唇，终于忍不住道：“你干嘛这样惨兮兮的，搞得好像被我欺负了一样。”</p>
顿了顿，她接着说：“明明就是你上次太过分了，该委屈的不应该是我吗，现在，现在你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事了一样，你是不是在倒打一耙？”</p>
开了个口子，姜初宜终于把心中堵了很久的话一骨碌倒出来，“而且，你说接吻，我就以为是很正常的接吻。”</p>
说到这，姜初宜都有点难以启齿，闷闷道：“虽然你是提醒我了，但谁知道你会亲成那样，亲那么久，天都亮了，还不肯放我走，我现在有点怕，不是很正常吗。”</p>
她胡乱的一通指责，宗也耐心听着，一点没来脾气。</p>
等她发泄完，他思索了会，很认真地道歉：“初宜，是我的错，我没控制好自己。”</p>
闻言，姜初宜看了他一眼。</p>
宗也眼神很潮，“是我太过火，让你害怕了，我的错。”</p>
宗也太知道自己的优势。</p>
他一旦用温柔的低音跟她说话，就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觉。最重要的是，他的皮囊太具有欺骗性了，五官秀气清隽，很招桃花的一双眼，眼睫翘翘的，温柔又多情。</p>
光是多看两眼，就要心跳加速。</p>
她十分不争气的，气又消了大半。</p>
大多数情况下，宗也都能很稳定地控制好情绪，温柔有礼地对待她。就像现在，姜初宜小小地发完火，他还是脾气这么好，搞得她好像又没那么怕他了。</p>
她不懂宗也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也许一直不会懂，也许以后哪天会懂。</p>
——当深爱上宗也的那天，姜初宜或许会理解，爱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破坏欲，爱上他，才会意识到浅浅的温情只够饮鸩止渴，要被他彻底占有，被彻底摧毁才够心安。</p>
...</p>
...</p>
暖气和两人的呼吸在车窗上蒙了层雾，也说不清是谁主动的，两人静静地握着手。</p>
十指交扣，宗也一点力气都没使。</p>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力度轻轻的，像是有羽毛拂过。</p>
姜初宜嘀咕道，“你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p>
宗也：“初宜，我对你的温柔永远不会变，只是偶尔，我太没安全感了。”</p>
姜初宜没因为他的话心软，抓出其中的漏洞：“你亲我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温柔，不像个好人。”</p>
宗也笑笑，“你喜欢哪种接吻方式？”</p>
“这我怎么跟你说。”</p>
他疑惑地询问：“那你给我演示一遍？”</p>
“不给你演示了。”姜初宜两耳发烫，带着些许质疑，“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p>
宗也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放开她的手。</p>
姜初宜侧目。</p>
他倚着靠背，松了松领口，均匀细长的手指握住温莎结，轻轻往下拉，微低头，把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来。</p>
没料到有这一出，姜初宜不明所以地盯着。</p>
在她好奇的注视下，宗也慢条斯理地将黑色领带打了个结，然后两只手腕交握，套进去，随即手指绕圈，挑着顶端的系带，收紧，完成自绑。</p>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宗也偏过头，“初宜，我确实算不上好人，但是这样，我就碰不到你了。”</p>
姜初宜：“........”</p>
宗也把领带的另一端交到她手里，很诚恳地问：“现在，你能教教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