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近舟静静地听着。</p>
心中百感交集。</p>
百感交集这种情绪，也不属于他。</p>
他讨厌被两种意识控制着。</p>
回到酒店，顾近舟去自己的房间，重新洗澡。</p>
脚被尘土染脏，小腿冰凉。</p>
他冲了很久的热水，身体才暖过来。</p>
躺在床上仍无睡意，顾北弦怕他再跑出去，便躺在他身边陪着他睡。</p>
顾近舟自打读小学后，便讨厌和人一床睡，哪怕是爸妈也不行，但是他忍下了。</p>
天亮后，他接到颜青妤的电话。</p>
是苏婳让她打的。</p>
顾近舟按了接听，喂了一声。</p>
颜青妤声音清甜，亲昵地喊道：“近舟！”</p>
顾近舟淡嗯一声。</p>
那声嗯，多少有些漫不经心。</p>
颜青妤心里顿时惴惴不安，前两天晚上他还趴在她身上对她捏扁搓圆，热烈地亲吻她，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隔了一天送她硕大的钻戒，向众人宣示主权，带着她去自家的藏宝，突然又变得如此冷淡。</p>
颜青妤声音更加柔软，调侃的语气说：“帅弟弟，姐姐很想你。”</p>
顾近舟又嗯了一声。</p>
颜青妤心中失落情绪更加浓郁，觉得他好像离自己渐渐遥远。</p>
但是她有心理准备。</p>
平复一下情绪，颜青妤继续说：“我等你回京，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虽然你是老京都人，但是你太高高在上，不接地气，没有我了解京都。”</p>
顾近舟道：“好。”</p>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p>
顾近舟沉默。</p>
颜青妤心口一阵阵窒闷，但她仍笑着说：“近舟，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只要我爸妈家人安全，我是不怕死的。”</p>
顾近舟道：“谢谢。”</p>
这声疏离的谢谢，让颜青妤心中无限委屈。</p>
从前被他一遍遍地喊大姐，是又气又委屈，如今是又痛又委屈。</p>
委屈完了，她笑着说：“你要乖一点，不许喜欢上你别人。记住，你是姐姐的，只能是姐姐的。”</p>
顾近舟安静了几秒钟，才开口：“我尽量。”</p>
他挂断电话。</p>
颜青妤握着手机，心情复杂得难以描述。</p>
她只是想谈个美美的恋爱而已，为什么谈得这么复杂？</p>
什么糟心事，都被她遇上了。</p>
三人吃过早餐，顾北弦提出一起去正式祭拜国煦一家。</p>
顾近舟道：“不必了。”</p>
顾北弦和苏婳心中皆是一喜，以为他要放下了。</p>
谁知顾近舟却说：“去凌家看看吧。”</p>
顾北弦神色微微一顿，问：“凌家是哪家？”</p>
苏婳记性好，记得国煦的妻子姓凌。因为叶灵的亡母姓凌，叫凌霜。叶灵和虞城当年办婚礼时，虞城请她乔装成凌霜，给叶灵惊喜。凌霜和凌雪是亲姐妹。</p>
苏婳拍拍顾近舟的手，“好，我们陪你去凌家。”</p>
三人上车，司机发动车子。</p>
顾近舟报出了个地名。</p>
司机将地名输入导航，车子开了很久才到。</p>
司机帮他们拉开车门。</p>
下车，入目一片荒芜，满目疮痍。</p>
这里的房子被划为拆迁区，已被移成了平地，用建筑围墙挡着，四周荒草丛生。</p>
顾近舟身姿笔直，垂眸望着那片荒芜，英挺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渐渐变得沉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