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问题是,他是重云山的掌律,他要是在帝京出事,重云山和大汤又会对立起来,这自然更加麻烦。
所以李昭才会觉得有些害怕。
周迟有些无奈,“我看着像得了失心疯吗?”
李昭松了口气,但很快便想起一件事,说道:“你这次离开帝京,就要返回重云山,你既然和他相对,他会不会杀了你?要真是水火不相容,你还不如留在帝京,虽说这里肯定也有人想着你死,但我会尽可能的护着你,你在这里安心修行,是不是更好?”
“首先,掌律想不想杀我,依着我看,是肯定想的,但为什么我离开之前都还活着,那肯定是因为我还有用,所以我就还能活着,因为重云山不只是有掌律而已,别的人希望我活着,我自然便能活着。”
周迟看了一眼李昭,“不过这些始终是外物,要早日强大自身才好。”
李昭拍了拍脑袋,“一时间忘记了你还是个天才,你们那位宗主也好,你的峰主也好,肯定都是想要护着你的。”
“既然不是这件事,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李昭看着眼前的周迟,然后便发现周迟的神情凝重起来,这是他没有见过的景象,自然而然便想着他之后要说出来的话只怕便极为重要,所以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
他想着,这家伙会不会直接要自己帮他杀了自己的老爹,也就是那位坐在皇位上的皇帝陛下。
但想了想,他便摇了摇头,这现在看来是没什么仇怨的,为什么要杀,太没道理了些。
周迟说道:“帮我查一件事。”
李昭看着周迟。
周迟平静说道:“几年前,祁山被灭了。”
听着这句话,李昭一怔,这是过去几年里,整个修行界里最大的事情,因为祁山并不是一座小宗门,在剑宗之间,他们可算一流,更何况其间还有着当时的年轻一代第一剑道天才玄照。
之后大家都十分震惊,但而后发现宝祠宗的动作,其实不少人已经默认,祁山的覆灭,跟宝祠宗应该是有极大关系的,甚至就是宝祠宗所灭。
所以现在,周迟要查宝祠宗?但是为什么?
“众所周知,想要杀人,简单,想要让一座宗门衰败也好,覆灭也罢,其实也不难,唯一难的是杀上山去,让一座宗门里的所有人都死掉,想要做成这样一件事,要不然就像是长更宗一样,会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让一座宗门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敌手,要不然就只能是布置周密,谋划许久。”
周迟说道:“宝祠宗很强,祁山不是宝祠山的对手,但是很显然,宝祠宗绝对没办法做到突然就能灭宗这件事,也没有一锤定音的那种强者。”
李昭点点头,觉得周迟说得有道理,要是这样,那肯定是属于后面的事情。
“云海司管着渡船的事情,宝祠宗若是要派遣大批修士前去祁山而不让人发觉,走云海是最好的选择,但想要不被发觉,或是做成事情之后,能查不到任何痕迹,那么只能是云海司帮忙擦屁股。”
周迟看着李昭,“帮我查云海司。”
李昭听着这话,心情有些沉重,云海司在大汤,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当然让他心情沉重的是,他明白云海司是绝对忠于他的那位父皇的,很难擅自帮宝祠宗办事。
只是自己那位父皇,似乎注定已经是和宝祠宗密不可分。
想着东洲大比上的事情,李昭默默无言。
所以,查来查去,最后还是查到自己父皇的头上?
李昭的心情有些复杂。
周迟没说话。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查祁山的事情?”
李昭看着周迟,神情有些凝重。
周迟说道:“我有个朋友在那座山上,死了。”
李昭下意识道:“是玄照?”
周迟和玄照都是难见的剑道天才,这么一开口,也很难让李昭不这么联想。
周迟却看着李昭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什么,玄照就是自己,自己还活着,那自然就不符合他说的死了,自然可以摇头否认。
李昭也没多想,只是揉了揉脸颊,苦笑道:“我有些后悔交你这个朋友了。”
这件事查到后面,会是什么问题,李昭其实也能猜到,若是换作别的储君,大不了就绑在一起干一场,让这天下换个皇帝,但李昭却不是那种人,只觉得到了后面,他夹在中间,也极为难受。
周迟看着他说道:“如果是我想的那个结果,那到时候,我会解决他,但不是帮你。”
李昭苦笑道:“你知道你在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我爹吗?”
周迟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把有些事情看太重了,你们之间,你觉得最后真有个美满的结局?”
李昭无奈道:“血浓于水,总会在意,他不杀我,我又怎么能杀他?”
周迟听着这话,平静道:“如果你们只是寻常父子,大概便没什么问题,可惜却不是,父子之外,似乎更重要的是天下?”
“我又怎么能为了那把椅子而杀他?”
李昭有些生气,大概是觉得周迟把他想成这样,让他有些不满,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周迟摇了摇头,说道:“天下哪里是一把椅子而已。”
听着这话,李昭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隐约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神色变得有些惘然。
“你其实自己能想到的,不过某些时候,你不太让自己这么去想这些事情,所以才想不到。”
周迟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但快要出门之时,还是说道:“我可以少想一些,但你从来都应该多想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