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典真:“从利益的角度,这无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除非胡三刀是如海翰林这般刚正不阿之辈,才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勇于揭露真相!”
‘分析案情呢,你怎么吹捧起来了……做人可别赵文华啊!’
严世蕃暗暗撇嘴,赶忙补充:“然胡三刀根本不是那样的性情,而是一位性情油滑之辈,明威果然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从其作证的一开始,就是大有蹊跷!”
海玥失笑:“此人做得确实太过了,但两位可曾想过,胡三刀既然是黎渊社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严世蕃反应极快,马上道:“肯定是黎渊社也准备对王佐施压,那位都指挥使在位十数载,黎渊社担心仅靠一个郭勋,拿捏不住他,便主动安排自己的人暴露出一定的破绽,想要借助我们这边的调查,内外施加压力,逼其就范……”
陶典真道:“况且胡三刀全是一家之言,他说自己听到了郭勋的呼救,却是人微言轻,还可以临时翻供,若无海翰林追查真相的坚定决心,区区一个证人的作用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海玥颔首:“然王佐反应激烈,恐怕是逼迫黎渊社派人剪除后患,黎渊社便派出了那个驱使毒蛇刺客,佯装刺杀。”
陶典真感到心悸:“此举让我们再也不会怀疑,胡三刀与贼人那里有什么瓜葛,然后等到刺客失败,胡三刀再按照‘渊天子’的指令,服下假死药,真正促成了一场神乎其神的刺杀!”
严世蕃回想起来,啧啧称奇:“他假死前反复念叨的‘天子饶命’,就是一个直接的破绽吧!现在想来,若非黎渊社中人,他又是怎么知道‘渊天子’存在的?”
海玥道:“为了增加神秘的形象,胡三刀不得不云里雾里地说上这么一句,况且了解那位残酷手段的人,也担心假死沦为真死,这最后的一句话,确实是发自真心。”
讲到这里,三道目光齐齐落在这具面目狰狞的尸体上:“结果……他真的被杀了!”
昨晚被断定死亡时,胡三刀是处于假死状态,身上毫无伤痕,只是没了呼吸,没了脉搏,听不到心跳。
但在锦衣卫把尸体夺走,经过王佐检查之后,有人却痛下杀手,趁着旁人不再在意这个死去的证人,彻底要了他的性命!
坐实了这一起凶案!
严世蕃冷笑:“这个人是必死的,他若是不死,将来暴露出秘密,‘渊天子’神秘莫测的形象就成了笑话!”
陶典真也道:“唯有死了,即便露出了明确的伤口,也会更增几分威严,若无海翰林指点迷津,方才贫道是真的被误导了,以为那掌印是早早按下,直到半日后才暴露出来,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手段!现在看来……哼!当真卑劣!”
海玥默默颔首。
原本认为自己害了一个无辜的性命,多少有些愧疚。
毕竟是他让陶典真放出消息,引得对方前来刺杀。
结果证人的身份竟有此反转,关键在于,此举也撕开了对方精妙布置的伪装。
杀人手法揭晓之前——
拥有这般神乎其神的杀人手段,黎渊社的首脑恐怖如斯,威慑十足!
杀人手法揭晓之后——
只会拿自己人开刀,难怪一直藏于暗处,见不得台面!
“‘渊天子’的杀人手法,原来真就如此‘简单’!”
“‘渊天子’什么都没做,只是逼迫手下假死,然后等到大家不再关注,再下真正的杀手,解决后患!”
一席话语间,将胡三刀之死的手法彻底讲述清楚,待得严世蕃和陶典真的视线从尸体上移开,震惊中已是透着恍然。
只觉胸中块垒尽消,如云开见月。
方才压在心头的阴霾,竟显得如此可笑。
“不得不说,黎渊社算计人心的把戏是十分高明,用一出看似不可能的凶杀,予人沉甸甸的压力。”
“但此法前期需要大量的准备,且限制重重,相当于通过自相残杀,来塑造‘渊天子’神秘强大的形象。”
“不过此番施压的目标并非我们,而是那一位。”
海玥最后总结,转向锦衣卫的方向。
严世蕃和陶典真齐齐点头:“‘渊天子’精心布置,诛杀证人以立威,肯定是逼得王佐俯首听命!”
话音未落,二人对视一眼:“如此看来,王佐与那贼首是不是已经在暗中谋划弑君了?”
“不得不防!”
海玥有些事情会告知,安抚人心,有些事情则会守口如瓶,避免节外生枝,沉声道:“而今当务之急,便是护得圣驾周全,再将这个虚张声势,专行魍魉之术的‘渊天子’,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