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彭泽更是张璁的亲信,一看到这封奏疏,就想到了一个嫁祸夏言的妙计,极力鼓动薛侃上疏,并且密报给了张璁,于是乎张璁先在嘉靖那边打了个埋伏,告诉嘉靖他查到了有人在背后指使薛侃,再让薛侃傻乎乎地上。
事情安排到这里,本来能把黑锅栽赃在夏言身上,可张璁和其死党彭泽万万没想到,王阳明的弟子薛侃虽然看不清政治,骨头却很硬,无论遭受怎样的拷打,都一口咬定是他一个人上的书,而嘉靖冷静下来之后,细细详查,结果发现了张璁在其中做的手脚。于是乎,夏言没倒,张璁被二次免去阁老之位,又给贬了出去。
这一段的具体细节,有点像是电视剧里“贺表来喽”的原型,历史上发生的时间是嘉靖十年七月,现在是九月,但由于夏言未能得宠,反倒是严嵩有个上位的势头,那大礼议新贵会不会调转枪头,转而对付严家父子?
难说。
‘如此算来,严嵩当了清流出头,反倒仇人遍地走啊!’
海玥心中一琢磨,不禁有些感慨。
政治斗争向来都是如此的残酷,清流领袖更是难当。
而贡院显然不会是净土,对方既然来势汹汹,他也不能耽搁:“事已至此,先生与学生分头行动如何?”
李默毫不含糊:“术业有专攻,明威不必顾虑,尽管说来便是!”
海玥道:“贡院内部调查,交由学生,这群小厮知晓先生的秉性,反倒有恃无恐,学生则无顾虑。”
李默想了想道:“那我去顺天府衙,此事干系甚大,不盯住那,实难安心!”
这正是海玥担心的,如果大礼议新贵真有参与,或者于背后使力,府尹霍韬就是潜在的对手,顺天府衙也成为了不安定的因素,推官沈墨做不了主,指不定就一个不小心,把乡试有舞弊的嫌疑泄露出去,引发舆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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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默向来不惧权势,只要是不公之事,对上霍韬依旧能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由他去争取时间正合适。
“先生慢行!”
将这位座师送到贡院门口,海玥折返回明伦堂前,看着立于原地等待的小厮阿禄:“你倒是乖巧。”
阿禄苦笑道:“海相公,你是文曲星下凡,小的是苦命人,只求宽恕一二!”
“谈何宽恕呢?你心明眼亮,及时地发现了信封与玉佩,待得救人回来,当记你一功啊。”
海玥轻叹道:“但你对东楼的误会太大了,你可知这位三品侍郎之子,至今没有贴身书童服侍?”
阿禄怔住:“啊?”
海玥道:“严侍郎清廉正直,数十年如一日,东楼自然受其教导,若非今天鹿鸣宴,你都不会看到他戴着玉佩……恐怕那玉佩,都是借来的吧?”
这话说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但还真是实话。
严世蕃确实没有书童婢女,家中老仆是服侍严嵩欧阳氏夫妇的,如果排除近来在碧玉堂砸的钱财,生活与纨绔子弟完全挨不上边。
阿禄动容了:“严侍郎是好官啊,严公子……”
他把“虽然长得不像是好人”几个字咽了回去,哽咽着道:“严公子也是好人,小的不该听信那些谗言的,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底层百姓的价值观十分朴素,当大官的儿子愿意清贫,那就是好人,不该被污蔑,眼见着阿禄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海玥制止住:“做这些无用,当务之急是把人救回来,你之前说流言蜚语是从昨晚开始的,知道谁最先传的么?”
阿禄皱起眉头:“小的听说时,大伙儿都在传,都挺恼怒的……”
海玥道:“科举不公,当然令人气愤,错的不是你们,是那些居心叵测散布谣言之人!茶房传开,其他各处呢?”
眼见阿禄还是茫然,海玥干脆道:“你把各处的人手说一遍于我听!”
“是!”
阿禄应了一声,开始讲述。
贡院内分布多个区域,如主院的小厮与书手、号舍的水火夫与号军、膳房的厨役与炭工、大门与辕门的门吏与搜检,还有刻字房、更铺、书库、誊录、对读等等。
今年是科举年,从秋闱开始,到明天年初的春闱,都是人手最齐备的时候。
海玥若不是听阿禄详细讲述,都不知道这一座贡院里面,竟有两百多名仆役。
阿禄说着说着,脸色也难看起来:“海相公,这么多人,怎么找最初传话的啊?”
海玥稍作沉吟,给出了筛选条件:“你记性颇佳,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人平日里特别喜欢嚼舌根,但这一次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却沉默寡言,少有参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