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云海为之一静。
只见那青铜罗盘法相突然逆向急转,竟将方圆千里的水汽尽数抽干,在胶东郡上空凝成遮天蔽日的漩涡。
本座不伺候了!
如此打下去,或许他们三个能够取胜,挫败郑均东征的阴谋,让他损兵折将,大破汉军。
但何苦呢?
自己的损耗,绝对会更多,这万法上人和神农尊者不当人,自己凭什么替他们买单?
妈的,反正自己的道场在东海,这汉帝郑均若是要清算,也是先从万法上人、神农尊者开始清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到时候远遁天外天,隐姓埋名去其他世界便是!
自己,何苦在中原和汉帝打生打死?
一念至此这漩涡云层骤然坍缩成一点青光。
而伏龙真君的身影如泡沫般消散于海风之中,唯余青铜罗盘崩裂的脆响在云间回荡!
“诸位道友,本座先回东海了,来日再会!”
一语言毕,青光激荡,朝着东方飞遁而去。
“这厮……”
万法上人手中拂尘僵在半空,三百六十颗星辰虚影明灭不定。
万法上人望向神农尊者佝偻的法相,两人眼底同时闪过晦暗之色。
“道友且往南去!”
神农尊者药锄突然炸开万千根须,在云层中织出遮天蔽日的毒瘴。
那老农法相竟自断一臂,碧绿汁液化作暴雨洒向汉军大营。
万法上人更不迟疑,拂尘甩出三百道星芒虚影。
每道虚影坠地即炸起百丈尘烟,本尊却借着这障眼法,法相如流虹般划向南方楚州方向。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郑均冷笑一声,九鼎突然倒悬。
鼎口喷出的紫气如天河倒卷,将漫天毒瘴冲得七零八落。
那龙影探爪按住神农尊者半边法相,硬生生撕下块长满灵药的皮肉。
但却让郑均没想到的是,这神农尊者的佝偻法相竟如壁虎断尾,带着淋漓绿血坠向南方。
残余躯体在云层里滚出千里血雾,所过之处草木疯长成参天巨树,又转眼枯死成灰。
见此情况,郑均矗立云端,见三尊法相尽数四散而走,也是在心中松了口气,不过明面上还是轻笑道:“碌碌无为,所谓清虚万法上人、南山神农尊者、上洞伏龙真君,皆鼠辈也!”
打赢了,就是要狠狠地装!
不装,岂不是白打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没能击伤清虚万法上人。
这有点可惜,但没关系。
能击伤上洞伏龙真君,让南山神农尊者折颜,已经算是不错的战绩了。
毕竟,自己可是一打三。
“陛下!”
郑均从云端降落后,随军大学士陈敬仲立马捧着军报疾步而来:“伏龙妖道遁入东海,万法、神农二贼往彭州去了。临淄城中……”
“朕看见了“”
郑均打断奏报,他又不瞎,接着便袖中飞出一道紫金诏书:“传旨王成栋,令他即刻接管临淄防务。周室余孽……”
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头那几道元丹气息:“除韩王一脉外,尽诛吧。”
诏书化作流光没入云层时,临淄城楼已乱作一团。
陈敬仲闻言,微微有些犹豫,拱手低声道:“陛下,临淄城有周‘九星连珠大阵’庇护,更有永昌帝、虢国公、杨氏二祖与魏王等十一尊元丹武圣坐镇。若强攻,恐我军折损过重……”
话音未落,郑均眸中紫芒暴涨,帝袍袖口无风自动,只见他并指如剑,九鼎虚影自苍穹轰然坠下,鼎耳相撞迸发震天巨响。那
“轰!”
笼罩临淄城的九道星芒阵纹如琉璃般寸寸崩裂,城中七十二处阵眼同时炸起冲天火!
地动山摇间,两道苍老身影自城中央祖庙腾空而起,正是魏王李放、齐王李淑。
二人须发皆白,周身真元如怒涛翻涌,一持鎏金古戈,一握鎏金重剑,厉声喝道:“郑均!你这黑山皂吏小儿,休得欺人太甚——”
而逃遁至此的燕王亦趁机化作血色遁光,三股元丹气息交织成网,竟隐隐有合击之术的威势。
郑均冷笑一声,连法相都未展露,只是翻掌一压。
云层中骤然凝出百丈龙爪,爪尖缠绕着九鼎道纹,如天罚般轰然拍落!
“轰!”
古戈与重剑刚触及爪影便炸成碎片,魏、齐二王胸膛当场凹陷,如破麻袋般砸进城墙。
燕王更惨,那血色遁光被爪风余波扫中,半截身子直接爆成血雾!
郑均负手踏空而行,脚下每落一步,临淄城墙便崩塌百丈。
烟尘中传来,永昌帝持天子剑,怒目而斥:“郑均!你如此行事,必遭天谴!”
“聒噪。”
郑均屈指轻弹,一缕紫气如利箭穿透永昌帝眉心。
这位曾经的皇帝瞪大眼睛,尸体仍保持着挥剑指天的姿势,轰然倒在城墙之上。
满城死寂。
杨氏老祖杨弘、杨辉望着云端那道紫袍身影,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所谓千年大阵与元丹合击,不过蝼蚁撼树。
杨弘与杨辉对视一眼,目光扫过城头一众元丹。
魏搏虎攥着鎏金锏的指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还在犹豫、挣扎要不要改换门庭。
魏搏虎乃齐王宿将,如今齐王身死,魏搏虎也在犹豫要为齐王尽忠死在这里,还是及时改换门庭。
二人见此,不由心中大喜。
杨氏老祖,可是打算投降的。
个人荣辱不重要,家族存续才正常。
听闻杨氏有女在汉帝后宫内,正是时候呀!
一念至此,杨弘正欲传音拉拢,忽听“扑通”一声,已经有人跪了!
“臣李侗,恭贺陛下廓清寰宇!”
越王竟已五体投地跪伏,声音洪亮如钟,难掩激动之情“伪周气数已尽,陛下承天受命!青州百姓久遭周室荼毒,今日得见天颜,无不欢欣鼓舞!陛下圣明神武,纵是夏太祖开疆拓土、夏世祖中兴盛世、魏高祖横扫六合、虞太祖仁德布于四海、周太祖威震八荒,亦不及陛下之万一!”
“陛下,实乃万古一帝!”
听闻此言,杨弘、杨辉不由为之一怔,魏搏虎也是一脸惊愕。
还不等他们反应,却见天上陡然炸开两道光柱!
却只见得,那被封为英国公的武黎扬与岳国公舒卫渊一同腾空而起,朝着郑均杀去!
他们这等行径,不亚于用脑袋试试大运泥头车的硬度。
显然,已是心怀死志。
相比于荣华富贵,他们更想要一个忠臣之名。
而其中,武黎扬尤为后悔。
他后悔,当初在郑均半步元丹的时候,没有将郑均当场斩杀,而是任由他野蛮生长。
不过短短数年,这当初不过是半步元丹的小子,竟成了法相,还亡了他效忠的社稷……
带着种种遗憾,武黎扬极致升华,元丹在丹田内燃起刺目金焰,皮肤寸寸龟裂,每道裂缝中都渗出燃烧精血的赤芒。
“今日纵是形神俱灭,也要——”
“聒噪。”
郑均眼皮都未抬,袖中紫气如鞭甩过。
“啪!”
武黎扬炸成漫天血雾,燃烧的元丹残片如火星四溅。
舒卫渊的剑刚出鞘半寸,整个人便如琥珀中的蚊虫般凝固在紫气里,连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变换。
见此情况,杨辉和胞弟杨弘毫不犹豫的跪了:“陛下万福圣安,老臣愿献杨氏千年藏书,助陛下修文治之功……”
郑均负手而立,眸光淡漠地扫过跪伏在地的杨氏二祖。
“杨弘、杨辉。”
郑均突然开口,声如金铁交鸣。
二老身形剧震,却不敢抬头。
只见郑均指尖泛起一缕紫芒,那光芒初时如豆,转瞬化作游龙,在二人天灵三寸之上盘旋。
“天下之乱,始于汝二人。”
话音未落,紫龙骤然俯冲!
听闻此言,杨弘当即准备暴起,元丹境真元如火山喷发。
可那紫龙竟如入无物之境,径直穿透护体罡气,从他眉心一没而入。
身旁杨辉更惨,刚祭出的法宝‘玄龟盾’被紫气一触,当即炸成齑粉!
“啊!”
凄厉惨叫响彻临淄城头,二人浑身痉挛如虾,七窍中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点点金芒。
元丹本源,在溃散!
二人原本璀璨如旭日的元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龟裂!
“咔嚓。”
似有琉璃碎裂之声从二人体内传来。
杨弘面如金纸,颤抖着摸向小腹,却只触到一片凹陷,苦修两百载的元丹,竟被硬生生削去修为,重新跌落境界,回到了通窍!
而二人的面容也更加苍老,如此以来,也只剩十余年活头了。
“看在贵妃面上。”
郑均袖袍轻拂,紫龙化作青烟消散:“去神京藏书阁整理典籍罢,还能安享晚年。”
这话说得轻巧,却比凌迟更令武者胆寒。
杨辉瘫软在地,浑浊老泪纵横:“老臣……谢陛下开恩……”
做完这一切,郑均拂袖望向剩下的两尊元丹。
魏搏虎、韩王李攸。
“末将愿降。”
魏搏虎干脆利落,经历了一些思想斗争之后,他觉得还是投降为妙。
而郑均见此,微微颔首。
这魏搏虎也算世之名将,没听说有什么出格的行为,降之便好。
进而,郑均看向韩王李攸,不由轻笑了一声。
此刻的韩王,还是很犹豫。
毕竟,他可是宗室血脉。
“国丈安心休养吧,此后王侯,与汝无关了。”
郑均随口说着,韩王李攸是李昭婉的生父,郑均倒也不至于给他也杀了,而且这韩王显然是看到有生机,也没有学魏王、燕王、齐王那样殊死一搏,郑均还是比较宽仁的。
见此情况,韩王心情复杂,只是拱手称是。
此刻,越王还跪在地上,郑均随意瞧了一眼,张口道:“你与魏搏虎,即刻率本部人马,南下攻梁。”
“是!”
越王闻言,当即松了口气,当即与魏搏虎一起起身,站在一旁。
对于这些以前对郑均而言很难处理的元丹武圣,如今处理起来如同杀鸡一般简单。
郑均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真让郑均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个。
上洞伏龙真君。
郑均极目东海,在心中暗忖:‘动静太大,容易引得其他法相来驰援,如今的局面倒是挺像是战国时期,朕是秦国,其余六尊法相就是山东六国,一旦一国有灭顶之灾,六国就会合纵伐秦……’
这是郑均所感到棘手的。
一旦杀上洞伏龙真君的时候拖泥带水了一些,就可能引得其他人来源。
而东海,不是天下主传统的覆盖范围,因此自己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势。
若是想要诛杀上洞伏龙真君,倒是要用一些小手段了。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便趁着汉军铁骑如潮水般涌过坍塌的城墙之时,神念一动,将视角切换到了玄黄界的那一缕神魂上。
那一缕神魂,寄托在玉佩之上。
当郑均将视角切换,进入一心二用的模式之后,登时为之一怔。
因为他发现,自己寄托的这枚玉佩,竟然出现在当铺之中。
“嗯?”
郑均为之一怔,接着便发动法相威势,看向那当铺掌柜。
不多时,前因后果郑均皆已明悟。
“这小子,这么聪明?”
郑均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那个叫邵锦的小家伙,在和自己交谈之后没过多久,担心自己是某个上古修士想要夺舍,所以就直接把这玉佩典当了!
而这玉佩因为有郑均神识滋养,灵气充沛,还被这小子当了二十多枚灵石!
“挺机敏的,不过你小子受了朕的灵气馈赠,以此突破境界,早就结下因果了,典当玉佩也没用。”
郑均轻笑一声,这一缕神魂化为一道清风,转瞬之间,便寻到了已经离开这片修行坊市的邵锦!
见那小子步履匆匆,当即轻笑一声,以沙哑苍老之声悠然唤道:“徒儿行色匆忙,不知欲往何方啊?”
话音未落,邵锦身形骤然一滞,面色瞬间凝固。
邵锦如今,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这老鬼不在玉佩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