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谢渊,甚至还有长老来跟慕朝云敬酒。
以谢铁心为首的一些长老都和慕朝云有过交流,知道她在阵法乃至其他杂学上面的造诣深不可测,已经让家族受益。
结合她的年龄和让人看不透的修为,目光长远的长老们不会低估这个未来的主母。
宴会的气氛和谐,并且热烈。
等差不多所有人都跟谢渊饮过,谢志才最后举着玉樽上前。
这并不让人奇怪,谢志是所有长老势力里最后低头的,本身又是境界高强、势力雄厚,是曾有意家主之位的枭雄。
他虽然敬的晚,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憋屈或者不服气,只是提着酒杯到了谢渊面前,说道:
“谢渊,说真的,你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对你很佩服。”
“志长老过奖了。”
谢渊没有在乎他的称呼,只是带着一丝微笑,听他的下文。
“一点儿也不过奖。”
谢志摇摇头:
“不管是你的武道天赋,还是处事智慧,在你回归家族的两年多里展露无疑。你在这个位置上比大多数人干得都好,特别是考虑到你的年龄……我都一度以为你真是哪位强大的先祖转世,或者是上天派来中兴我们陈郡谢氏的。输给你,虽然我很遗憾,但没什么不服气的。”
谢志语气难得诚挚,表情颇为感慨,就连嘴角的那颗肉痣看起来都不奸诈了。
“这一杯敬你,谢你为谢家做的贡献。”
他拿玉樽和谢渊碰了碰,一饮而尽。
谢渊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直觉有些不对劲。
但他只是仰头饮酒,亮了亮杯底,就听谢志继续说着。
“谢奕是很厉害的,当初我没争过他,也曾有过不服气。但是后来看他无论是实力进步还是治家方略,的确让人挑不出毛病,也就息了心思。
“但我本来觉得我差的也不远。有时候啊,位置就看谁去坐,常常是先坐上椅子,才有了能力。若当初赢的是我,或许我也有了那眼界与格局,做得不差呢?
“然而直到最近,我才觉得我的确有些地方比不上他。他的眼力和魄力,我这次是真的服气。”
谢渊眉头渐渐皱起,看着谢志清癯的脸上尽是感慨神情。
而宴会厅的长老们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微妙,有些不解的看了过来。
谢志的老对头谢闻更是眉头大皱,暗道: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这么快就醉了吗?”
谢志感慨了会儿,目光看着谢渊,眼神亮得逼人:
“但那是不对的。
“谢渊,我前天本来就可以揭发你,但是想着那场合盛大,族人众多,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没必要让你难堪。
“今天都是长老,都是你的长辈,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谢渊,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这话一出,宴会厅彻底安静,只有风雪在回廊外面凛冽肃杀,呼啸不停。
冬雪并吹不进阵法护持着的宴会厅,但厅内的温度有些降低了。
所有人都不解、却又有些不安的望着两人。
谢渊静静的看着谢志,对着一名高阶宗师、家族巨头来势汹汹的质问,只是平淡的道:
“志长老,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谢志哈哈一笑,手指指着他,就在脸前晃荡:
“的确是个人才,胸有静气,现在还装得下去。
“但你冒充谢玄的儿子,窃取陈郡谢氏家主大位,以为能当一辈子吗?”
谢志暴喝出声。
呜呜——
东山上的风雪更凛冽了,看起来马上就要变成一场雪暴。
整个宴会厅的人,包括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女仆从,全部都像中了定身之法。
谢闻、谢秉这些顶尖宗师巨头,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茫然的神色,完全不复平日的深沉。
谢灵韵目瞪口呆,望着谢渊,一脸疑惑。
慕朝云则微微垂眸,定定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水,无声轻叹。
却是谢闻先开口了。
“谢志,你吃醉了吗?这什么场合,你不要乱说话。”
谢闻眉头大皱,心中觉得不对劲。
若是平时,谢志要是闹事出洋相,他巴不得落井下石。
但是谢志嘴里说的东西实在是太事关重大,甚至让谢闻都十分谨慎,只想先将事情控制下来。
谢秉也是声音雄浑、语调低沉:
“志长老,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私下和家主一起沟通,或者召开长老会。”
谢志连连摇头:
“我已经很忍得住了,不是前天都不该让他站在头位!他哪里来的资格进祠堂、给人录族谱?若不是看他这两年做了些贡献,我断不会容许一个外人进我陈郡谢氏的祠堂!”
谢闻忍不住道:
“谢志,你一直说外人外人的,可是谢渊认祖归宗,族人公证,还是谢奕亲自主持,的确是他们那一房的血脉……”
说到这里,谢闻语气渐渐低了下去。
如果谢奕真要动手脚,其实他们不一定看得出来。
但是谢奕早年虽然散漫,当上家主之后兢兢业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除非……
谢志这家伙刚刚一直说谢奕胆大包天,难不成竟是真的?
众位宗师脑筋一转,感觉好像隐隐抓住了脉络,心中都无比震惊。
谢志看着众人的表情,捻须一笑,那颗嘴角的肉痣都颤动起来: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谢渊根本就不是谢玄的儿子,不是谢奕的侄儿。是谢奕做的手脚,找回他来冒充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我们陈郡谢氏的人!”